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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两周年 | 我为什么要写作

编者按 又是一年8月8日,今天“网易人间”两周年了。 去年的今天,我们举办了一场名为《一步之遥——从读者到作者》的沙龙活动。今天,参与沙龙的作者索文老师即将于9月底出版《人间书系01:我的浏阳兄弟》。 大路青天,人世苍黄。我们一直在这里,陪伴你。

1

在过去相当长的时间里,我耽于略显安逸的生活,自身无所追求,对未来也没有过多憧憬,甘于平凡,随遇而安。

多数时候,我觉得这种状态还不错,除了对所处这个城市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我的家乡是浏阳,参加工作后,我在长沙居住了近二十年。

“人到中年,怀恋故土,午夜梦回,不知乡关何处,于是写下一篇篇记忆中的家乡。”这种表述很矫情,是不是?因为它不是事实。

长沙距浏阳七十多公里,高速开车约四、五十分钟,是我网易人间的责任编辑侯思铭每天上班开车的耗时。

所以,我想回去,随时都可以。

2

事实上,更为真实的原因是,2015年,在股市亏去大半存款后,我陷入了一种焦虑状态,一段时间过后,发现唯有写字能解。

对过去的怀想与回忆,能让我摆脱懊恼、悔恨、忧郁等许多负面情绪,而把它们写下来的同时,心也就静下来了。

于是,在一个又一个的夜晚,我坐在电脑前,写浏阳,写过往,写一个个脑海中漂浮起来的往事。 写到十几篇时,偶然在手机客户端发现了网易人间,以及文后的邀稿信息。试着投稿,被采用。

第一篇稿子在网易首页推送时,我正开车回家,短短三十分钟里,在每一个等红灯的路口,我都要拈起手机来看,看跟贴、看参与度,对每一个陌生的褒奖都如遇知音,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值得庆幸,人到中年,我在“人间”找到了归属感与存在感,而写作最终阻止了我从焦虑滑向抑郁。

3

两年来,我的责任编辑一直是侯思铭,她是一位资深编辑,处久了就像哥们一样,初时,我跟她说得最多的是:“思铭,新稿发你啦。”“好呐。”她回复。

后来人间举办沙龙,沙龙前夜,燕妮、思铭、我、鹏波相邀喝酒,在一家日料,聊天吹牛,初次见面,女生矜持,以茶代酒,我和鹏波分饮了六壶清酒,互为兄弟,相邀第二天游故宫。

第二天,鹏波与我从景山下来,直接去的书店,燕妮、思铭已经等在那里了,还见到了诗如、小麦、奕婷,那一刻,我确实有找到组织的感觉。

沙龙前,我拉着永立大哥(耿永立)出门抽烟,抽的接火,一支不够,又来一支,我俩都紧张,最怕上台时,读者问的问题,我们没有办法回答。“我写了发言稿的。”我挤出一丝笑说,“念完了,就啥都不讲了,也不晓得行不行?”

“怕什么?聊天而已。”永立大哥猛抽一口,烟短了一半。

4

活动做完了,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我又回归写字。

我也曾感到迷惑,为什么在那样的一段时间里,我会如此地耽于回想,或许它不过是潜意识里的一种自我保护。

在对过往的回忆中重新解读快乐。这区别于现今复杂浮躁的世道人心,也不同于现今的不知足,同样有欲望,却止于一碗蛋炒饭、一碗面、一碗芋头汤。

然而说到底,我不过是以过往的简单快乐来对抗现实中欲望受挫的懊丧罢了。

5

“人间”是有要求的,也有偏爱。

最初的营建,是一个团队的全情投入与万般努力,每一篇作品的呈现,都是编辑部反复斟选、讨论、说服、指导的结果。编过我文章的编辑们,关大、思铭、燕妮都给过我有益的建议。

关大说:“我其实是一个有文字洁癖的人。”

燕妮说:“你要不要再改改看?我觉得调整一下,会让文章的情感更丰富些。”

有两篇稿子,我是推翻重写的。那是我最初尝试采写,跟写一位摩的司机,文章名叫《开敞的天空》,一开始用的是采访体,作为一个采访者,我把自己也记录其中。思铭发邮件给我,措辞十分委婉,“不是不好,但是能不能作些尝试,把‘我’从中删除,会有更好的呈现呢?”

“我试试哈。”

那天我正好带着太太、儿子在外旅行,一路游玩,心里总记挂着这件事,夜里,等他们睡了。我将椅子搬到卫生间,在梳洗台上打开手提电脑,关了卫生间门,打开排风扇,点上一根烟,开始把这个故事推翻重写。

大约凌晨四点时,写完了。 第三天推送,我又看了一遍,不得不承认,在这篇故事里,剔除了“我”的成分,确实更好看。

6

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就放任我了。

每次我告诉思铭我在写什么,“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啊,棒棒哒。”她说。

然而一些习惯在不知不觉间形成了,譬如写字时间固定在每天晚上的10点到12点(所以我传稿件给编辑基本都在深夜),而写完之后,大脑皮层兴奋,根本睡不着,我开始借助药物。

还有一个习惯是强迫症,每一篇稿完成初稿后,都要改上好几遍,每一篇修改稿都即时发送责编,直到有一天我闲来跟思铭打个招呼。

“要推送了,你还要改吗?”她条件反射地问。

闲时我们也聊游戏、聊美食,我们一同玩《阴阳师》,她有两个妖刀姬,我却始终抽不到。她炫耀时,我就发一堆美食照片给她。

7

人间创始人关军(我们平时都叫他关大)老师早前离开了这个平台,他是一位儒雅的长者,带着一股知性的萌,离职后,他来过一次长沙。

初次见面,我们一起晚餐,他给我带了两瓶酒,“这是人间长沙分舵啊,老师也喝一杯吧。”他拒绝了。

饭后,我们去湘江边看景,老师终于忍不住喝了一杯啤酒。后来又聚餐,他就盐水花生就酒了,他喝啤酒,我喝红酒,我们对饮,我没喝够,可那是初次去别人家做客,没敢说。

不知道老师现在又戒酒没?我明白,戒酒的过程辛苦,我戒过很多次。

8

“我要离开‘人间’了。”在8月的某一天,思铭跟我说,“这名起的,好别扭。我去新岗位呐。”

“哈哈,等我笑一分钟先。”我忍俊不住,又忽然笑不出来,心生感慨,不知不觉两年过去了,到今年的8月8日,“人间”两岁了。我已年近不惑,自我的成长伴随着人间的成长,忝为一个老作者,见证着这个平台的壮大、成熟,以及人事代谢、新旧交接。

是啊,大路青天,人世苍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曾经的相聚,终各一方。

唯有燕妮,我每晚发一条美食照片给她的姑娘还坚守在这里,她在我的带动下,开始喝红酒,我们常常把酒聊天,一言不合就给她发五六张菜品图。臆想中,她的猫主都炸毛了,然而联着微信,隔着千重万重,聊来聊去,始终未断。

“写得最痛苦的稿,我也最看重啊。”我说。

“你的稿往后排一排,好不好啊。”她说。

“人间”的朋友们发来的微信我都会多看几次,初时是看自己有没有失礼,后来,是眷恋。

9

不知不觉,从2015年12月,到如今,已经在网易人间发表稿件30多篇,其中二十余篇是写的浏阳,我记忆中的浏阳。

我常常跟我的浏阳兄弟说,“每次回浏阳,随便一家馆子,我都觉得很好吃。”

我跟我父亲说,“你煮的面我最喜欢吃了。”

我恳求我奶奶,“给我做碗唆螺吧。”

我对母亲说,“我带你去吃绿雅啊(她喜欢氛围,那家还不错)。”

老实说,对我来说,联结游子和故土的纽带,是亲情,不是乡情。

我在网易人间发表的第一篇稿子是《我举报,他在看金瓶梅》,这篇稿,我起的名字是《浏阳往事》,责编思铭起的名是《那些消失的地标》,私以为,她起的名最精准,最对应我那时到如今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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