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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有什么皆大欢喜

那些被影视作品相中的小说,在还是小说本身的时候,它们是独特的,至少像一个独立王国,有自己的来龙去脉,自己的前世今生。它们清晰地记得爱是怎样出发的,恨的源头又是如何被深深种下的。它们有属于自己的日出和日落,没人比它们更清楚自我的结局,冤有头债有主,每一个细节都有自我的欢愉或痛楚,有时候清晰得就像刀刻在自己的皮肤上。

被改编成电影或者电视剧,不知道是它们的幸运还是不幸。

每一个细节将不再忠实于自己。

每一个主人公从小说中凝视屏幕上的自己的时候,总觉得内心是恍惚的,他们是我吗。他们为什么是我。他们凭什么是我。

结局也往往与原先设定好的命运的轨迹大相径庭。一些悲欣交集的命运最后往往被皆大欢喜的明亮所替代。

当然,也有很多出色的影视作品超越了原著本身。

和电视剧相比,阿耐的小说《都挺好》更有一种悲凉的色彩。小说结尾的时候,苏明玉揽镜自照,她内心依然无法获得最终的解脱感,困惑远未离去,只是她在困惑的间隙碰巧可以暂停一下,放空一下自己而已。

每一个人物在电视剧里面都有着如释重负的欣喜,尽管前面的四十集,他们基本忠于原著,在鸡飞狗跳的日子里为我们展示生而为人所不得不承受的各种苦难。但在屏幕上,他们一个个和自己获得和解,与自己获得和解也意味着宽容了别人,一切变得明亮起来——长兄苏明哲可以安心地往返于美国、上海,小家庭的日子重新归于平静,甚至变得更好;苏明成终于完成了他的艰巨的心理断奶,远赴非洲工作,堪称凤凰涅槃;苏大强最有意思,靠着倪大红优秀的演技,一个长达近一分钟的长镜头让他的面庞出现在全国观众眼前的时候,甚至都散发着天使一样的光泽。

然而小说的底色依旧是荒凉的。

苏明玉内心更倾心于柳青,他们像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知己知彼,内心对彼此的需求更接近男女之爱。但石天冬的出现更接近于一个母性的角色,苏明玉选择了相对更安全的石天冬。

给一个小说的结尾吧,“与苏家其他人的关系,也别避之唯恐不及了,既然都是姓苏,怎么能避得开。亲情是捡不回来了,大家淡淡如水地交往吧,她不寄予厚望,也不恨之入骨,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和石天冬幸福就行了。”根本没有什么皆大欢喜,我们每一个人,永远只能向生活缴出我们的武器,然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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