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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周刊:标语“从良”

  不可思议的是,让云南不良标语遭到灭顶之灾的导火索,竟是浙江绍兴的一座小镇 柯桥。

  据云南省委宣传部负责人士透露:5月初他们接到中纪委监察部办公厅的一份公文,公文中说,浙江绍兴柯桥的中国轻纺城,是亚洲最大的布匹市场,也是全国各地农民工的聚居地之一。据那里的民工们反映,在他们各自的家乡,有不少“好笑”、“不像话”甚至“吓人”的标语,内容似与政策和时代精神不符。经调查,中纪委监察部办公厅将这些标语认定为“违反民本思想标语”,报经中央领导批示后,列为清剿对象。

  云南省长徐荣凯看到了这篇公文,公文中列举了湖南、江西、广西、湖北、云南等地存留的不良标语,其中,云南有一条是:“一人超生,全村结扎。”

  在徐荣凯的提议下,云南省宣传部、教育厅、计生委联合发文,针对各类不良标语,开始清剿、整治。

  5月14日,云南省寻甸回族自治县宣传部收到了三单位联合发布的《关于清除各种违反民本思想宣传标语的通知》。《通知》将清除对象规定得很明确:“计划生育进行结扎、放环、人流、超生、罚款、计划外生育收费,归还农业贷款,普及义务教育,依法纳税,退耕还林,征地拆迁,交通安全等不符合党的方针政策、国家法律法规、各种条令条例的规范要求,违反民本思想和政策,对群众带有命令式、强制性的、涉及群众利益、伤害感情的各种生硬性的宣传标语口号及户外广告。”

  按照此标准,寻甸县出动了2000多人次,清除了3000多条不良标语。而据云南省委宣传部宣教处统计,整个云南一共清理出35242条标语,其中的14869条不良标语被清除。

  滋生不良标语的社会温床

  从云南的行动中可以看出,有关计划生育的不良标语,是最常见的。“宁添一座坟,不添一个人”,“一人超生,全村结扎”等,都是计生类不良标语中的“黑色经典”。

  计划生育作为一项基本国策,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推行,历时久远。这些标语成了不同时期计生政策的历史见证。

  寻甸县这次清理最多的一条计生标语是“一胎上环,二胎结扎”,该县河口乡计生办主任周丽琼说,这条标语反映的是1993年以前强制进行计生手术时的情况。1993年以后就不允许了。全国范围内那些臭名昭著,充满了暴力甚至血腥气息的计生标语大抵都是那个年代前的产物。

  “少生孩子多栽树”,比起“一人超生,全村结扎”来,语气缓和了许多,但是单纯强调孩子的“经济价值”,现在看来让人哭笑不得。这条标语曾经就刷在河口乡的乡政府大墙上。周丽琼记得这条标语是1996年计生例会上布置下来的,到现在也有8年了。

  2003年开始,计生工作有了改变,原来的计生对象变成了服务对象,优质服务成为计生工作的诉求点。在这样的导向下,不良计生标语渐渐失去了生存的土壤。

  除了计生标语,教育方面的标语也占到不良标语的相当比重。比如“人民教育人民办,办好教育为人民”这一句,乍看之下,似乎很符合人们的思维和语言习惯:人民自己办教育,何其豪迈!寻甸县金源乡宣传委员张兴有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这条标语是在号召群众集资建校舍时刷写的,也是通过各级政府层层下达的。这种情况在政府号召农村减轻农民负担,取消各种巧立名目的乱收费项目后,就没再发生了。

  长期以来,许多地方政府部门把贴标语的数量列为衡量政绩的一个标准。比如,为了宣传《森林法》,林业局会给各林业站、护林办公室下达必须贴够若干条标语的硬性指标,贴不够就是没完成任务。基层护林宣传员只好开动脑筋,用通俗化的语言自己编出一些标语,如“谁烧山,谁坐牢”等,这和城市里常见的“严禁践踏草坪,违者罚款”一样,属于“与现行政策没有大的冲突,但表述方式不符合现在大的文化环境。”

  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陆建华博士说,在这种标语中,不良性表现在标语制作者对人的权利的漠视,“不嫁文盲夫,不娶文盲妻”、“不怕死的就到十八里乡来作案”等,都属此类。

  每一条标语都是时代的产物,是时代中人对社会价值的固守或曲解。政策不断调整,标语岂能一成不变?

  清剿不良标语,不能一蹴而就

  云南的清剿是高调进行的。而本刊通过随机调查得知,有关清剿不良标语的工作,江西在5月已开始,预计到7月底结束;湖南已在动员;湖北、广西、河南的宣传部门却还没听过这件事。

  也有一些省份进行这项工作,是在中央表态之前,例如河北,在1996、1997年时,时任省委秘书长的栗战书(现为西安市委书记)曾经发起“形象整治工程”,对出现在河北境内的不良标语进行过整治。

  “这项工作早该做了,”陆建华对中国《新闻周刊》说,标语本质上是一种传播手段,但它的传播具有重复性、直观性和强迫性,常被用来表达政治动向、意志和号召。政治标语可以被看作是政府对民众说的话,而说什么话,怎么说,直接关系到政府与民众的关系。

  在民权得到加强的今天,许多标语中“违反民本思想”的不良性就更加显现出来,陆建华认为,过时的标语,明显和政府政策相背,是对标语权威性的讽刺。

  绝大多数不良标语出自农村和城市基层单位。标语的基层异化现象表明,中国基层政策执行者的素质需要提高。否则,好政策一到具体的执行层面,就会被“歪嘴和尚”们念歪了。在农村,人们对标语已经产生了本能的反感和抵触 近些年,随着农民不断涌进城市,眼界与日俱宽,以前在家乡习以为常的不良标语越琢磨越不对劲,这才会生出柯桥民工关于标语的议论。

  事实上,清除不良标语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要那种高高在上、漠视公民权利、极度自我膨胀的不良执政文化还存在,就会不断有新的标语沦为不良。在这种情况下,标语的审查和定时更新就成为必要。但据了解,不仅云南这次大规模清剿活动是属于一次性的,目前,全国各地都还没有建立省级的标语内容审查和更新机制。

  如是,此次标语从良前景不容乐观。■

  标语的演化

  ■文/龚文庠

  标语,是出现在公开场合的一段简短、醒目的文字,带有明确的说服目的。按照这样的定义,标语应当是古已有之。

  《史记》记载,秦始皇一统天下后,登泰山,立三丈高的石碑“刻石颂秦德”。始皇帝很喜欢这样的“石头标语”,又在他巡视的之罘、琅邪、碣石、会稽等地树立石碑以“颂秦德,明得意”。当时有“造反派”在东郡立了一块石头“反标”曰:“始皇帝死而地分”。始皇下令将石头近旁的居民杀光,把这块石头标语焚毁。秦以后的历代君王仿效始皇树碑立言者不可胜数。这类碑文的篇幅长于现代的标语,内容除歌功颂德外,主要是宣传他们的政治主张,似可看作政治标语的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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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说“君子之德”是风,“小人之德”是草,草随风倒。孟子说,“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这种自上而下的传播是我们文化中的一个根深蒂固的模式。这大概是中国流行“始皇树碑”式标语文化的一个重要因缘。

  此外,中国文化所特有的汉字体积小而容量大,在同样的单位空间内,汉字传达的信息往往是拼音文字无法相比的。汉字呈方块,像集装箱一样容易“打包”,竖写横写两相宜。汉字还具有象形文字独有的视觉冲击力。所以,汉字是制作标语的最佳材料。可以想象,梁山聚义厅前高高飘扬的“替天行道”大旗是多么醒目、简捷、威风!

  “颂秦德”石碑和“替天行道”大旗是中国标语史上“两条路线的斗争”,这传统一直延续到封建王朝结束之后。革命家总结的经验是:一个笔杆子,一个枪杆子,革命就靠这两杆子。笔杆子有时比枪杆子还重要。毛泽东说,“红军的宣传工作是红军的第一个重大的工作”,因为“群众知道了真理,有了共同的目的,就会齐心来做” 标语是发动群众的一个十分简便、直接、有效的手段。在革命战争年代,常常是“兵马未动,标语先行”。

  建国后的标语史大致可分为“政治运动时期”(1949~1978)和“改革开放时期”(1978至今)。在前一时期,标语口号总是以某一政治运动为中心,类似战争时期打一场战役,统一号令,统一行动。特点是突出政治,内容单一,自由度小。

  “文革”是一个特殊时期。那时的标语分红、白两类。红色标语是正面宣传,如“誓死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红色标语铺天盖地,被称作“红海洋”。白色标语类似大字报,通常是批斗“阶级敌人”的战书。常见的有“舍得一身剐,敢把×××拉下马”、“×××不投降就叫他灭亡”、“砸烂×××的狗头”。

  “走资派”的姓名要用红笔打叉,或将姓名倒写,让“走资派”头朝下等等,花样繁多。那时“天下大乱”,群众组织可以随意制作、张贴大标语。由于标语多而墙有限,贴出不久就可能被覆盖,因此有的标语末尾写着:“不许覆盖,否则砸烂狗头!”“文革”标语的特点是:语言的暴力化、幼稚化、粗俗化达到了极致。

  改革开放后的标语一方面依然以国家的政治“主旋律”为中心,另一方面则呈现多元化的趋势,对社会生活的关注范围更广,题材更多样化、地方化、个性化,风格更加杂彩纷呈。

  (作者系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常务副院长、教授)

  新标语:人本思想下的温情表述

  ■本刊记者/曹红蓓

  公益标语无疑是新标语中的亮点。如何在市场经济背景下,让新标语更有效的传播开来,是一个新问题

  1999年暑假,在一家知名广告公司任创意总监的沈虹,带着她即将上中学的女儿来到清华和北大两座校园里游玩。回家后,沈虹问女儿哪所大学好,女儿思索片刻回答“北大”。理由很简单:北大和清华里都有漂亮的草坪,但是草坪上插着的牌子却不一样。北大草坪的牌子上,用活泼的字体写着:“小草微微笑,请您旁边绕”。牌子的形状也是不规则的,好像一丛小草一样。而清华的草坪上,规规矩矩插着方木牌,上边用正楷写着“严禁践踏草坪”。

  以广告人的职业敏感,从那时起,沈虹开始对公益广告、公益标语的策划着意进行研究,并创作了一系列公益广告。不久前,她受邀到清华大学演讲,还特意留心看了看清华草坪上的牌子。她欣喜地发现这些牌子也变了,变得温情、活泼、富于创意了。

  事实上,清华大学草坪里的牌子发生变化的这几年,正是新标语迅速在全国兴起的几年。特别是园林和公交系统。

  新标语,更人性

  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陆建华 博士把现今社会上的标语分成三种类型:政治类、商业类和公益类。

  “商业类的(标语),你不用担心”,陆建华说,它们一定会自觉追求传播效果的最大化。

  至于政治类的标语,会越来越少,因为在城市里,传播手段太丰富,通过标语来做政治动员收效甚微;在农村,政治标语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还会继续发挥作用,但要有更多的表现技巧和配套措施。

  而无论城乡,需要大力发展的,都是公益标语。

  公益标语无疑是新标语中的亮点。一方面,单纯警示性的标语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人性化的劝诫和交流:“车厢整洁,当然有你一份功劳”、“劝君莫打三春鸟,儿在巢中盼母归”、“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泪”、“这世界上最后一滴水,一定是你的眼泪”、“施工带来不便请原谅”。许多与时代环境相协调的新标语,出现在公益事务的各个领域。

  与此同时,非典、抗洪等特殊时期,符合传统价值观和功能的公益标语,继续巩固了人们对标语的心理依赖。

  沈虹认为,除陆建华提出的三种类型外,中国城市里近年来还出现了一种新的标语形式——个性化标语。这种标语的发出者是个人,目的是与不确定的公众交流,载体是流动的个人物品。个性标语的载体以前多为T恤衫,现在也经常出现在车上,比如新司机在自己的车后挡风玻璃上贴的“笨鸟初飞”、“向老司机致敬”等,与原来的“新手请多关照”虽是同一个意思,但表达方式更个性了。

  信息时代,以互联网为标志的各种新传播手段的普及,以及广告学理论与实践的发展,都为新标语的产生提供了技术准备;同时,法制和人本思想前进步伐的加快,使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已经意识到:人不是为国家与法律而存在,而是国家与法律为人而存在。

  法治秩序下,政府与公民是平等的。这为新标语主义的产生奠定了精神气质。

  新标语,想要传播不容易

  四种不同性质标语的同时存在,是新标语时代初期的特殊现象,与时下的中国社会多元化背景有着直接的关系。其中,公益标语将是未来标语文化中会大力发展的一类。

  2003年非典过后,河北日报报业集团发起了“百姓自撰新文明标语”活动,在两个月的时间里,通过在报上、网上发布告,征集了城乡百姓自己创作的标语2万余条。他们从中挑选出600条,印制成1万本宣传手册,在社会上散发,另把部分标语做成不锈钢宣传标牌,树立在市文化广场、人民广场两座石家庄最大的露天文化场所。

  河北日报社会新闻部主任赵兵说,这次活动总花费3万多元,征集来的新文明标语,全部用于公益赠送。

  赵兵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他们当初征集到很多社区文明用语,想把它们做成楼道标牌;还曾想在城里建个文明标语一条街,在农村建个文明标语示范村,但都因和有关部门达不成合作而告吹。

  “报社前面的玉华路,是市内主要的繁华路段。我们想以做刀旗或灯箱的形式,把它布置成文明标语一条街,很多广告公司都感兴趣,但是城管不同意我们做刀旗,也不同意做灯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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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征集入选的新文明标语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农村标语,然而真正把这些标语在农村墙上刷出来的极少 以前农村的标语,大部分是上级政府作为政治任务压下去的,一般是村里找个字写得好的,出几块钱工资就往墙上刷。现在农村的公益标语虽然造价并不高,但广告公司不感兴趣,实施起来并不容易。

  在市场经济背景下,如何让新标语更有效地深入人心,是一个新问题。■

  孔庆东:见不得“不说人话”的东西

  ■本刊记者/曹红蓓

  不良的标语口号已经成了人所共笑、人所共愤的公敌。但中国未来的政策宣传,也许还需要标语,标语无罪,但以“从良”为上

  大约四年前,一篇关于标语的奇文开始在网络上疾速流传。文中所列“一人超生,全村结扎”、“偷税漏税,来世罚作尼姑”等不良标语,以正金足赤的黑色幽默把千万网民置于笑倒后的尴尬,也引发了关于不良标语的讨论。

  2004年6月,这篇名为《口号万岁》的奇文,终于出版面市并登上畅销书排行榜,恰与政府向不良标语开战的日程同步。中国《新闻周刊》专访了《口号万岁》的作者——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孔庆东。

  新闻周刊:在《口号万岁》里提到了数十条不良标语。你是怎么搜集到这些标语的?搜集这些标语的初衷是什么?

  孔庆东:根本不是故意“搜集”来的,因为俯拾皆是,触目皆是;走遍祖国大地,到处都是。用杨子荣的话说:“它撞到我枪口上啦。”我是早忘记了大半,写文章时把记得的一小半顺笔写下来,就显得不少了,其实九牛一毛。我也根本没有什么“初衷”,对语言的敏感,对汉语的自觉呵护,对祖国文化的切肤之爱,是我们语言文学工作者的天职,更何况我从小就见不得“不说人话”的东西。

  新闻周刊:你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想通过它达到什么样的反响和效果?

  孔庆东:这些荒谬不通的标语不但混淆是非,扰乱思维,实在是给国家丢脸,也给政府丢脸,我写出《口号万岁》一文,也是希望政府看到后能够出面管管。

  至于“深层次的考虑”,那还是反思国民性问题。虽然现在政府来清除了,但是清除了标语,产生标语的思维还在。不改变那种“口号思维”,过不多久,就还会有新的荒唐口号出现,比如会不会出现这样的新标语:“清除不良标语,禁止随便写作!”真是难说。

  新闻周刊:标语这种宣传文化在中国之所以特别发达,你认为原因是什么?

  孔庆东:这个问题在《口号万岁》一文里已经涉及了,这里补充几句。近代以来,中国急于完成“现代化”,总想实现“跨越式”发展,所以整个民族的心态比较急躁,恨不得三年五载就超英赶美。心里着急,一喊出来就是口号,一写出来就是标语。

  从历史上看,汉语具有凝练精辟的艺术性特点,本来就容易写成口号,也有很多精彩的、优秀的口号做榜样,中国人又具有喜欢“诀窍”、喜欢“念咒”的集体无意识,所以,口号就在20世纪的中国,特别发达了。

  新闻周刊:如何看待“标语文化”?有没有其他国家也像中国一样有类似的“标语文化”?

  孔庆东:完全没有标语的国家,一定是比较落后的国家,人民一盘散沙。但是标语太多了,又成了“名教崇拜”。相似的国家有朝鲜。苏联解体以前的很长时间内,也是标语横行。我中学是学俄语的,就学了不少他们的标语。他们也曾经有学者批评过标语现象,但是没有引起社会和政府重视。

  新闻周刊:不良标语产生的黑色幽默,具体有哪几种?

  孔庆东:一是逻辑不通,比如“抽吉烟,爱四平”和“与其千日无火灾,不如一日不吸烟”;二是顾此失彼,比如“宁可增加一座坟,决不多生一个人”和“今世偷税漏税,来世罚做尼姑”;三是满口废话,比如“哨兵神圣,不可侵犯”和“严禁武装抗税”。

  新闻周刊:在各种“不良标语”中,性质最严重、危害最大的是哪一种?

  孔庆东:那就是侵犯民权、违反宪法的一类了。比如“今天不交税,明天牢里睡!”这会激起民众极大的抵触情绪,反而给少数贪官污吏壮大了恶胆。

  新闻周刊:标语与时代的关系是什么样的?中国未来的政策宣传还需不需要以标语这种形式来进行?

  孔庆东:标语是时代的见证,与时代是相互命名的关系。中国未来的政策宣传,还需要标语,我们不能矫枉过正。标语无罪,但以“从良”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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