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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电影学院今日建校七十周年:致电影致青春致未来

原标题:致电影 致青春 致未来

  1993年2月,78级全体同学在学院朱辛庄旧址举办十年聚首活动

北京电影学院今日建校七十周年:致电影致青春致未来

  杨静 (1955级表演专修班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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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洋 (1955级表演专修班校友, “新中国二十二大影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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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园 (1978级表演系毕业生,因病于今年8月18日逝世,生前曾写文章《那不是从前》,回忆了自己求学、从教的人生历程,讲述了学校近半个世纪的发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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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凯歌 (1978级导演系毕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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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央 (毕业于2001级北京电影学院美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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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恩来总理和《第十二夜》演员们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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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洋执导影片《戴手铐的旅客》

北京电影学院今日建校七十周年:致电影致青春致未来

  1990年为庆祝院庆40周年,表演系校友76班学生蔡明、78班学生谢园、沈丹萍在认真排练节目,参加晚会演出

北京电影学院今日建校七十周年:致电影致青春致未来

  树木蓊然,苍苍蔚蔚,晴烟拂空,四时不改。

  今年是新中国电影教育70年,10月17日,北京电影学院迎来建校七十周年华诞,广大师生、校友纷纷忆往昔、溯流光。本版今日特摘编于洋、杨静、陈凯歌、谢园(生前所写)、肖央撰写的纪念文章。限于篇幅,本版对内容有所删减,据悉,其全文已由中国广播影视出版社出版,书名为《光影故事——北京电影学院校友回忆录》。

  周总理来看我们的毕业演出

  ◎杨静、于洋

  我们的母校——电影学院,走过了艰苦创业发展成熟的年代,耕耘了遍布祖国大地的种子,又迎来了桃李满天下的校庆。我们是一朵小花,成长在你的怀抱,如今年近花甲,双鬓斑白,然而,每当追忆起那欢乐的学生生活,至今仍沉浸在大花园的浓香气氛中陶陶欲醉。

  记得通知报考学院的消息传到,我们像孩子似的跳得老高,老高……获得录取通知的夜晚,我们和年迈的母亲,幼小的女儿围坐到深夜难以入睡。欢庆之余妈妈怎能想象到我们夫妻双双入学还能按月照发工资呢!我们说:这是组织上培养我们更好地去为人民服务啊!妈妈的眼里闪着亮光。

  开学了,表演专修班的成员是从北影、上影、长影、新疆等生产第一线考入的演员,有老电影演员黎莉莉,有老区来的胡朋、陈强、车毅,还有中老年演员凌之浩、沙莉、李百万、于洋、周和森、黄玲……他们都是有着许多实践经验的演员,为了总结经验,再提高一步,他们和青年演员一起重新起步,做小品、排片段、认真努力。学院从苏联请来了专家为我们讲课。当时的条件比较简陋,教室里只有两排椅子和一个一尺高的小舞台,我们就这样开始了丰富多彩的学生生活。

  我们每日迎朝阳,送晚霞,紧张忙碌地吞食知识,博览群书,虽然条件还不及今日学院的一角,而我们的学习精神极好,内容是相当充实的。

  两年的学习一瞬即逝,一切方面的学习都集中落实在两台大戏上。通过反复排练片段,最后决定选择高尔基的《仇敌》和莎士比亚的戏剧《第十二夜》。

  1957年盛夏,我们的毕业演出开始了,时逢亚洲电影节在中国举办,《第十二夜》曾接待了许多国家的外宾,敬爱的周总理在百忙中先后两次观看了《第十二夜》的演出。

  在后台,周总理非常亲切地和演员们谈心,他幽默地和陈强说:“你在延安是演黄世仁的,这次你又演了一个洋黄世仁。”陈强轻轻地咳了两声,嗯嗯地点头,逗得大家开怀大笑。接着总理指着于洋(扮演托拜爵士)的假肚子关心地说:“你这够热的!”于洋汗流浃背地指着肚子说:“这里边全湿了。”总理连连点头说“辛苦了”。这时总理问杨静:“你一个人演两个角色,演得很好嘛!你是哪儿的人?”我连忙回答周总理:“我是内蒙古人。”我的话音未落,总理便问:“你的蒙古名字叫什么?”“德勒格尔玛!”我一字一字地回答。

  “节目单上为什么写杨静?”

  “第一次上银幕就写了汉名杨静。”

  总理风趣地开玩笑说:“啊,我知道了,杨静出了名,不要紧嘛,你以后可以写德勒格尔玛,然后再把杨静两个字括起来不就行了吗?我们的少数民族演员还不多嘛!”总理还表扬黄玲演的女佣人笑得很感染人……最后,周总理勉励大家继续多演好戏,并告诫我们:为人民服务,永远不要停步!

  几十年过去了,周总理关心电影事业的言行历历在目,我们永远牢记:一辈子为人民服务!

  那不是从前

  ◎谢园

  1978年9月1日,我,一个应届高中毕业生,在这一天,和150多名学生一起从全国各地、从城镇乡村拥向北京,拥向全中国唯一的一家最高电影学府。小西天热闹了,它在沉寂了十几年后重又开始沸腾了。

  那年,我同时收到了两个学院的入学通知书,电影学院和广播学院,不做更多考虑,我决然地迈进了小西天的大门。

  23个人住一个房子,上下铺紧挨着上下铺。练功没有地方,上声乐课在一排不隔音的小房子里,互相影响、干扰下的钢琴声、基础发声、教员的纠正声混为一团。没处洗澡,没处消化白天的课程,就连晚自习也是大家挤在一间大教室里,只能做些文字上的东西。更有难的,由于当时学院车辆紧张,每逢去朱辛庄院部看参考片,都像经历了一番搏斗,像我这个瘦人,常常被挤得透不过气来,往往到了朱辛庄先要活动够了酸胀的胳膊,再走进礼堂看片子,那滋味,至今同学们在一起回忆起来,仍时时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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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到二年级下半学期的时候,原本只是投石问路、蒙昧糊涂的我们,渐渐在老师的启发下,在学院各种课程及耳濡目染中,逐渐由被动的接受变为主动的思考及寻找,特别是感慨中国电影的历史,曾有过辉煌的作品,辉煌的导演和不可多得的表演艺术家,但为什么眼下的电影发展、作品本身那么不尽如人意,那么虚假造作。是搁置了十年?是导演、表演队伍没有新人?大家在默默地琢磨,在暗里发着狠,一定要振兴中国电影,一定以我们优异的学习成绩,回报学院的培养、老师的教诲。

  在一些老师和独立思考能力比较强的同学的带领下,我们围绕着中西方电影比较、表演诸派、导演的心象及电影的造型,展开了非常活跃的学术讨论,虽然现在想起来,那时的论点、论证都很粗浅,在相对简单的元素分析上更不无繁复、堆砌与自相矛盾的地方,可正是因为有了那个敢于去“浅薄”的勇气,才换来了今天的深刻。人们盼望的是,在属于我们这一代人的电影里一展风采,也似乎到了那时,我才真正悟到:电影,原来不只为博人一笑,也不是白布上看到活动着的自己而觉出有趣,电影是人生意义本身;电影表演是活动着的历史的一部分。

  自然,近在眼前的好处使人难以马上感激学院,倒是毕业多年,回头再想时,方觉“春天如此厚爱”。1988年5月,我随中国电影代表团去法国参加戛纳电影节。法国《世界报》记者同欧洲影评专刊的电影博士盛赞陈凯歌和这一代“学院同仁”,他们说:“明显地看出,那个叫北京电影学院的地方,在改变它以往的形象,形象的改变自然靠毕业生。这一代,1978年猛然冒出的一代,较之以往的学生,更有社会责任感,更有世界意识,更把电影当作你们自己的生命。”

  而学院在教学上顺水推舟,非常得法的一点又在于,不遗余力地鼓励学生挖掘以前在乡下、在边疆、在所有逆境中的经历、感受,促使学生糅着个人切身体验,去归结出将来属于这一代人的电影主题……

  同样有人告诉我们,没有必要把电影看得那么严重,没有必要始终背着民族沉重的十字架去思考,搞了技巧,即是全面的及格。

  可很多这一届毕业的学生不敢忘,北京电影学院不只教技巧,她更要告诉学生的是:人是什么?这就引出了《猎场扎撒》《盗马贼》《黄土地》《孩子王》《晚钟》《红高粱》……

  在表演系里,周里京的《人生》《新星》,王咏歌的《今夜有暴风雪》,方舒的《勿忘我》,沈丹萍的《被爱情遗忘的角落》,张铁林的《大桥下面》,张丰毅的《骆驼祥子》……

  多少个记者招待会,多少个出头露面的机会,当竭力使他们个人的风采跃然纸上的记者一再问及“你自己如何?你自己怎样”时,他们更多的是不谋而合:“那是我们这一届,那是我们这群人,那是有了小西天和北京电影学院……”

  现在的电影学院可今非昔比了,八九层高的教学大楼,一色“招待所”式的学生宿舍,有教员餐厅、学生食堂,分得真细。据说到现在为止还没完活儿,还有个什么剧场、操场……多啦,这规模,我们当时想都不敢想,更何况受用了。

  我想大叫一声,你们有的生活,我们不愁有,我们有的从前,你们永远不会有!

  想那个时候艰苦,可心里的电影是那样纯粹;想那个时候单调,可提及电影就眉飞色舞。我宁愿回到从前,也不愿看今天电影的商业气;我宁愿为老师、学院教给我背诵的“电影是可以把光明投向任何黑暗角落”的话而贫穷,也不做半路折头的浪人,电影人有如小说家,古人早出真言:

  “文人不幸而为小说家……盖小说家者,大都穷年兀兀,富于才而啬于遇。其生平所历之境,尤必坎坷困塞,不遂其志。于是发其牢骚,吐其郁勃,为愤世嫉俗之言,与天地造物抗。愈抗而愈穷,愈穷而愈工。此固凡为小说家者必经之轨道也。所以快读者之心者在此,而招世人之忌者亦在此……然而文字有灵,不胫而走。一篇传诵,妇稚皆知。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者,小说家可无憾焉。是又小说家者之幸也。”

  我这才发现,那不是从前……

  电影学院不仅是电影的应许之地,

  更是代表着年轻和希望的励志之地

  ◎陈凯歌

  虽然距离我入学已经四十年了,可是对这个学校,对这个地方,我仍然有很深的个人情感。一转眼的时间,北京电影学院已经70岁了。现在回想起来,在学校上学的四年时光,可能是我们人生中最好的一段日子,一生忘不了的。在母校庆祝70岁生日的时候,我要感谢母校、感谢上学期间和我们朝夕与共的同学和老师,给予了我电影生涯的启蒙,可以说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电影生活的开始。

  记得我入校的时候,当时的技术条件跟现在肯定是不能比的,我们在导演系上课时,系主任张客老师为了让我们深刻理解什么是近景、中景、全景,自己做了一个木框,走到一个同学面前说,这就是特写了,给了我们非常具体的对电影的感性了解。他一再讲,你们要提高你们的电影理论水平。我们很多同学都念了很多书,有的同学就给自己规定,一天要念一本书,所以四年下来,我们读了大概上千本书。

  在学校时候,最可贵的就是在电影资料馆每周大概有两三次的电影观摩,能看到一些新的或经典的外国影片,之后有很自由的讨论,我们从这些讨论中受益匪浅,打开了自己的创作思路。我们的很多电影观念都是在学校的时候建立的,比如说电影不能是诗,但是最好的电影一定是有诗意的。

  其实无论是《霸王别姬》也好,还是《黄土地》也好,都是我在学校里培养的这团情致练就的,可说这情致是什么,很难说得清楚,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算,我就觉得既然想做电影导演,跟着自己的念头做就好。如果这样讲,其实电影学院带给我太多无价的财富。

  上学的时候,总想着争取拍出更好的作品。可真正获奖了以后,就发现,这些奖项之所以充满了魅力,成为很多不同年龄段的电影人们所向往的电影殿堂,就因为它的不可知,你不知道哪部电影会成功,会获奖,你也不知道一个什么样的新潮流会以什么样的新的方式突然跳出来。有时候你可能失败了,但是你仍然想往前走。电影学院也不仅仅是一个电影的应许之地,更是代表着年轻和希望的励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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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我曾经向中国电影导演协会提议,导演协会的目光应当放到那些为电影而欢欣、而迷茫、而痛苦、而舍弃一切的年轻人身上,正视那些为自己的朦胧梦想,微弱的生命而决绝远去的年轻人,正视那些因失败被人耻笑而不肯低头的年轻人,让他们站到导演协会的领奖台上去,我希望这样的事情在日后能成为中国电影的新常态。

  我作为北京电影学院的毕业生之一,也由衷希望北京电影学院能够培养出更多的、更精的、更好的人才,为中国电影的发展做出新的贡献。

  学校让我发现了无限可能

  ◎肖央

  老洛克菲勒在写给儿子的一封信中写道:这个世界上成功的人大致有两种,一种是善于使用他人的人,一种是善于使用自己的人。大家可以对号入座,什么样的事业要善于使用他人或自己,而演员这个行当,毋庸置疑是要善于使用自己的人。

  小时候一直觉得帅气漂亮的形象才适合做演员,所以很多人告诉我说:肖央你其实适合做个演员。我都一笑了之,心里想哪里轮得到我上电视呢。

  命运的安排,我考上了学院美术系广告导演班,当时的志向很明确,就是努力学习,未来可以做一个在这个城市可以有尊严地生活下来的人。广告导演班有表演课,没想到这成了我最有热情的一门课,这个热情迅速被表演老师王春子捕捉到,让我当了表演课的课代表,负责大家的小品创作和排练,对我来讲,完全进入了一个既陌生又似乎非常熟悉的领域——用表演的方式表达创意和情感。在最后的观察生活结课大戏上,我们自编自演了一个喜剧,演得很热闹,但是王老师哭了,她没有想到这群美术系的孩子在一个学期之后认真成了这个样子,王春子老师的肯定让我萌生了对于表演最初的信心。

  另外一次就是我演了一个导演系同学的作业,一次走在学校附近马路上,迎面看见导演系王红卫老师骑车过来,王老师是我上百人大课时才会见到的老师,想必肯定不记得我,但是我还是打了个招呼,“王老师好!”王老师看见我一愣,但是惯性继续向前骑去,骑出了好远,应该是突然想起来我演的那个作业,远远地向我大吼了一声:“好演员啊!”

  即便如此,我依然没有想到表演会发展成为今天我自己最重要的一份职业。要知道我高中读的是职业美术高中,当时的志向是做一名画家,后来转变成广告导演,再后来成电影导演、歌手、演员。兜兜转转的一大圈,今天从事的最有成绩的工作,音乐、表演居然都是我最开始否定自己的那部分。而这一切的转折是从考上电影学院开始的,学院提供了很多可能性,把不同艺术门类的师生搅拌在一起,生发出更多教育的化学反应。也是因此,学院里出过的并未从事本专业而在社会上颇有建树的前辈学长大有人在。

  所以我想说的是同学们更不要限制自己,人生是一个发现自己的过程,同时也是认识世界的过程,在这个不断变化的世界中,一定有一个最适合你的位置,也许是你现在学习的专业,也许跟你学的东西毫无关联,也许是你心底热爱,头脑还不知道的事情,总之在那个位置上,你可以发挥出你独特的与众不同的潜力,多从不同的角度与这个世界互动,要有耐心找到那个让你绽放和满足的地方。

  说回表演,我总结就是,敏锐度、同理心、想象力和爱,当然前提就是相信,你要相信你是一个专业的演员,你也要相信你和你对手所表演的一切,真实度甚至大于你看到的生活。另外,表演的功夫往往在课外,在生活中,在阅读中,在心灵的探索中,艺术的核心都是触类旁通的。要多培养自己的兴趣,多看世界,看历史,看未来,真正的优秀的艺术家应该是这个世界上一等一的人才。好好珍惜在学院的时光,把初心立住,这会成为你艺术道路上最重要的原动力。(供图/陆花)

(责编:宋心蕊、赵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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