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是从外面走回来的乡村青年的模样。
离开大城市,辞掉公职,回家做烧酒?“是的,和家人在一起,就很好。”5年2600锅,不擅喝酒的两兄弟,每天早晨爬起来烧酒,酒香飘满小镇。现已达到年销量6万斤,收入近百万。
长白山脚下的吉林省安图县松江镇,人口3万多。小镇南头一家小酒坊,每天大巴车拉着游客从镇上飞驰而过时,人们总能看到满是热气的门脸,“云峰酒坊”四个字在升腾的水汽中,若隐若现……
烧酒的两兄弟,哥哥高峰,弟弟高云,自2014年7月1日,烧出第一锅白酒开始,至今整好烧了2600锅。每年能卖6万斤,日子过得平顺而普通,从乡村到城市,再从城市回到乡村,小酒坊是个小剧场,一家人的故事,就这样上演。
2014年,29岁的高云还是一名老师,从小就没有离开松江镇的他,腻歪的一成不变的生活,他想做点喜欢的事,最好是吃的,“还不受保质期限制,越存越金贵。”食品工程专业毕业的他,相中了纯粮小烧。
路边的老房子翻修,他借钱盖了二层小楼,一边开宾馆,另一边准备开酒坊。一个人蛮累,他给远在青岛的哥哥打电话,“哥,回家,外面日子难过,咱哥俩一起烧酒。”
说起当年的决定,高峰也很感慨,放弃青岛韩资企业年薪,带全家人回到镇上,酿酒,“想想都是挺疯狂的一件事。”
大学毕业,他在青岛韩企工作,一对双胞胎的女儿,生活算得上惬意。2013年,单位迁回韩国,他去了韩国。“不大适应,想家。”那时候,他会迷茫,来到异国他乡为了什么?可他从来没想过回松江,直到弟弟的电话打过来。
“做得再好,也是为别人打工,干得再多,也有干不动的那一天。”弟弟这句话,高峰深有感触,“出门在外的日子,很焦虑,心里不踏实。”而且,两个女儿,妻子一个人忙不过来,老父亲身体不大好,返乡创业似乎成了最好的归宿。
决定卖房回家时,媳妇不同意,“松江太小了!”但高峰想试试。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弟弟需要他,“他外向,但不够仔细,我理智,但不那么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综合考虑,他从青岛回了老家松江镇。
听说高家哥俩回松江烧酒,全镇人都在质疑,“两个从来没干过农活的人,回来做烧酒?扯淡。”甚至有人打赌,用不上半年,酒坊就得关门大吉。
他们不知道的是,兄弟俩为了开酒坊,把全省的酒厂都走了一遍,东三省的大小酒坊能去的都去了。还去了韩国考察烧酒。请了一拨又一拨的烧酒师傅,锅炉、粮食,酒缸,就连烧柴都测试了不知道多少遍,“没少交学费。”高云想起这段日子会忍不住笑,“没白交。”
2014年7月1日,他们的第一锅酒糟烧出了酒。交了第一张成绩单。五年下来,2600锅,高峰念叨着,一锅1小时40分钟,烧到5200锅时,刚好10000小时,“那时候,我们才敢说,自己是开酒坊的。”
2018年,延边州市场监督管理局的领导带着全州的审批工作人员来到了云峰酒坊,把小酒坊看个遍,开了现场会,以后,谁家开酒坊,就拿云峰酒坊做标杆,比他们家做得好,审批通过。
这是兄弟俩交的第二张成绩单。
为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
风会把味道送到喜欢的人那里。
每天早晨3点多,兄弟俩开始烧酒,记录单上详细登记每一锅发酵酒糟的数据,“可追踪,能查询,把控酒品质。”锅炉烧柴,“比炭火更柔和”。烧锅里铺一层酒料,哪里有酒气升起来,再铺一层。守在烧锅旁,一层层把酒糟料铺下去,要半个多小时。
酒蒸汽上来,开始出酒,150斤料,45公斤烧酒,“春天出酒最好。”白酒入窖,倒料,废弃三分之一的酒糟,添酒曲、新粮,再次发酵……
酒糟凉到什么程度,水添多少,酒曲怎么拌?三个人,默契地配合工作,偶尔用手肚轻触酒料,感受粮食发酵状态,“个中细微区别,全靠人的感受。”父子三人完成全过程要一小时40分钟。
每天酒香弥漫的小酒坊开了门,就是小镇上最大的广告。早起的游客寻味而来,定了酒,晚上回来喝,返程时,大桶小瓶的装满车,拉回家。镇上的人,三四百斤买小烧,喝着踏实。这些年,每年五六万斤的稳定销售量,近百万的收入,兄弟俩蛮开心。
2017年,高云的腰伤了,去按摩,老中医拿出的丁香精油,让他眼前一亮。“丁香花能不能入酒?”回了家,兄弟俩酒请教专家,又从山上采了暴马丁香花,一遍遍地尝试,终于找到了最适合的酿造数据,满是香气的暴马丁香酒横空出世,成了烧酒中的抢手货。
这两年,山上的暴马丁香越来越少,兄弟俩租了20多亩地,专门种丁香花。又买了地皮盖了厂房,准备扩大生产。安图市工商联的领导实地走访中,了解到酒坊的发展,也帮着提供平台,对接资源,送政策、送培训、选信息,兄弟俩越来越有干劲儿。
日子很忙碌,但,有时候,单调而重复,高峰还是会想念城市里的生活,高云每次都给哥哥心理按摩,“守在老家,做最踏实放松的工作,和家人在一起,就很好。”
高峰舒心地笑,是的,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