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增1.2亿，揭秘畸形利润渴求者

　　贾敏

　　为了追求畸形利润，大智慧（维权）不断调整策略，也不断付出代价。不过，股民们并没有嗅到危险。

　　大智慧六年前埋下的炸弹，终于还是要爆了。

　　2019年4月26日晚间，大智慧公告称其实际控制人张长虹被刑事拘留。事情起因是多年前的一桩旧案——大智慧2013年年报曾虚增利润1.21亿元。如张长虹最终被法院判定犯有“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则其可能将面临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

　　作为2019年的大妖股，大智慧可谓赚钱机器。2019年1月2日（开年第一个交易日），大智慧股价收盘价为3.32元，尚处于低位。此后，一条陡然向上近乎垂直的大阳线，将大智慧股价送至年度高位，13.78元。涨幅达到315%。这样猛烈的涨势，让场中股民无比兴奋。

　　为了追求畸形利润，大智慧不断调整策略，也不断付出代价。不过，股民们并没有嗅到危险。

　　虚增1.2亿利润  原董事长被刑拘

　　张长虹被刑拘，源于3年前一桩行政处罚，现在升级至刑事案件。具体来说，是因为“涉嫌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

　　他隐瞒的这件事，就是2013年大智慧虚增利润，将亏损变成盈利，欺骗市场一事。

　　上市前的大智慧曾是十足的赚钱机器。2010年大智慧净利就已达1.61亿元，比竞争对手同花顺高出76.08%，为东方财富的两倍多。

　　但2011年1月上市后，业绩立即变脸。当年净利润出现下滑，仅为1.06亿元。到了2012年，业绩下滑更是变本加厉，直接变成巨亏2.67亿元。

　　或许为了避免出现暂停上市风险，大智慧2013年度交出的答卷为盈利1166万元。但这1166万元的利润来得十分之蹊跷。

　　因为2013年末第三季度，大智慧财报中显示利润为亏损约1.95亿元。但到年末，陡然扭亏为盈，而且盈利1166万元。看似是一桩皆大欢喜的好事，实则背后隐情不少。

　　事实上，后来的调查显示，其所谓的利润，来自如下所示的手段。

　　1.2013年涉嫌提前确认有承诺政策的收入8744.69万元；

　　2． 2013年以“打新”等为名营销，涉嫌虚增销售收入287.25万元；

　　3． 涉嫌利用与广告公司的框架协议虚增2013年收入93.34万元；

　　4． 延后确认2013年年终奖减少应计成本费用2495.43万元；

　　5． 涉嫌虚构业务合同虚增2013年收入1567.74万元；

　　6． 子公司涉嫌提前合并天津民泰，影响合并报表利润总额825.01万元，影响商誉433.13万元。

　　通过承诺“可全额退款”的营销方式，以“打新股”、“理财”等为名进行营销，利用与相关公司的框架协议等多种方式虚增利润。这些虚增利润加起来，总计规模达到1.2亿元。

　　换句话说，刨除这1.2亿余元的租增利润后，大智慧在2013年的真实利润总额就不再是正数，而应是亏损1.08亿元。

　　最终，时任大智慧董事长兼总经理的张长虹等14名责任人员，于2016年被证监会处以3万元至30万元不等的罚款；张长虹等5人被罚5年内禁入证券市场。

　　然而，大智慧并没有停止畸形的利润渴求。 

　　假风口：网红直播，没救回大智慧

　　面临利润下滑的危险，大智慧选择了一条烧钱的道路——将股票资讯业务和直播结合。2016年，大智慧进军网红直播，开始烧钱之路。

　　在其2016年年报中，大智慧表示在科技趋势及用户需求的驱动下，基于智能手机、4G 网络及大数据的技术发展，直播平台蓬勃发展。在这样的趋势下，公司拓展了大智慧“视吧”直播业务，致力于发展全民主播时代。

　　然而，无论是娱乐化的直播行业，还是财经直播行业，本质上这都是一门烧钱的生意。为了把直播业务做起来，并且做出财经特色，大智慧花费重金请来了财经大咖镇场。

　　2016年7月，大智慧“视吧”做了一次“7.7明星直播红包节”，不仅在外滩做了很大的广告，还请来了罗杰斯、胡润等众多财经界大咖镇场。除了财经人士外，还有王子文、徐峥等娱乐界明星前来跨界助阵。

　　高配置的明星声势不够，还要加上真金白银的投入。当时，该活动人气前五百名均有奖励，最高可获得100万，前1万名有效播出的主播也有高值福利。重金投入之下，当然是希望借此机会吸引关注，用直播业务走出一条别具一格的发展路子的期待。最终，李大霄拔得头筹，获得100万元奖励。

　　但比热度先来的，是急剧上升的开销。2016年，大智慧在“视吧”业务上，投入巨额资金。其中主播劳务报酬总计发放人民币13.96亿元；广告宣传投入总计2.1亿元；另有因视吧APP充值慧币而产生苹果、财付通、支付宝充值渠道手续费1100万元等。

　　回过头去看，大智慧在自身资金并不充足的情况下，将如此巨量的资金押注在直播业务上，无非是因为彼时的直播业务正是风口。而借着风口的力量，或许可以扶摇直上九万里。但大智慧忽略了一点，做直播的公司都是玩的烧钱的生意，别人能烧得起，大智慧却是烧不起。

　　伴随着巨大投入的是巨额亏损。由于“视吧”业务主要收入来自于用户充值，2016年大智慧确认的“视吧”收入仅有5.53亿元。2016 年度巨亏17.6亿元。

　　到2017年5月2日，大智慧由于连续两年接连亏损，名字变更为“*ST智慧”，走到了退市边缘。

　　2798例诉讼  20万股民难眠

　　此时的大智慧，正被股民追着讨债。

　　虚增利润，欺骗市场和股民，除了引来监管部门的处罚和刑事案件的麻烦。更愤怒的，是数十万被欺骗的股民。

　　事实上，从2016年张长虹等人遭行政处罚开始，多地投资者开始启动对大智慧的索赔程序。

　　时代周报（微信公号：Timeweekly）的不完全统计发现，从2018年12月起至今，大智慧至少收到278起诉讼，均为“证券虚假陈述责任纠纷”。可以说，大智慧平均每天要收到约56起诉讼请求。

　　根据大智慧披露的《大智慧关于收到<应诉通知书>的公告》，公司收到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及上海金融法院发来的民事诉讼《应诉通知书》及相关法律文书合计2815例。此外，已受理的证券虚假陈述责任纠纷案涉及诉讼金额约为5.28亿元。

　　除此之外，还有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发来《民事申请再审案件应诉通知书》及相关法律文书1例，诉讼请求金额约为13.6万元。

　　大智慧还收到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发来的《民事判决书》，二审判决公司赔偿592名原告投资差额损失及佣金损失。由此确认的应赔偿金额为9455.87万元（其中已支付赔偿金额合计8483.23万元）。

　　如若考虑新增诉讼和二审判决的影响，大智慧最终对尚在审理中的剩余诉讼计提预计负债1.75亿元。还没审理，就已计提负债，这对目前的大智慧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更大的问题却是，大智慧不见得有能力还钱。

　　自大智慧上市以来，除上市首年外公司扣非后归属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连续7年持续为负。日前发布的2019年一季报数据显示，大智慧一季度亏损681万元，比上年同期下降609%，上年同期盈利1337万元。

　　创始人被抓的同时，盈利迟迟没有好转，着急的却是大智慧的股民们。去年12月31日，大智慧股东数为12.13万户。到了3月31日，大智慧拥有197904名投资者。这20万股民或将不可避免被波及。

　　对大智慧来说，前方盈利希望渺茫，后方追债大军浩浩荡荡，大智慧或许难过这一关。

　　只是这一切对于张长虹来说，影响并不大。

　　2016年7月23日，张长虹辞去在大智慧所担任的董事、董事长、总经理职务，不再参与大智慧的经营管理。但他仍是公司第一大股东，截至一季度末，持有大智慧7.04亿股，占比35.46%，为大智慧第一大股东；其中，张长虹的持股有1.57亿股处于质押的状态。

　　按照质押公告日2019年3月22日的股价来计算，约等于16.8亿元。

　　只是现在，张长虹落袋为安的想法，要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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