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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企业“创业40年”有哪些特征?

文 | 浙江大学管理学院院长、教授 魏江

我把中国企业创业40年的历程划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1982-1992)是以安徽凤阳小岗村的农民创业为起点的草根创业。1980年代初,农民改革是第一步的创业。我认为中国40年来没有哪一步的创业能超越这时,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一下子解放了8亿人,可谓伟大创举。而开创这个时代伟大创业的,不是社会精英、知识分子,而是草根阶层。宗庆后、鲁冠球等就是代表人物。

第二个阶段(1992-2008)是92派下海创业掀起革命浪潮的精英创业。我前两天重新学习邓小平同志南巡时的讲话,发现看似非常简单、通俗易懂,实则透露着革命家的大无畏精神。他的讲话之后,掀起了一大批公务员、大学老师、知识分子等精英派陆续下海创业,后来被称为“92派”,代表人物包括王石、冯仑等。

第三个阶段(2008-2018)是大众创业。到处都是“互联网+”,每个人都可以做老板、开网点,做B2C,C2C等,“大众创业”已然开始。以淘宝、腾讯等为代表的企业出现,给数百万甚至上千万的个体创业提供了契机。

第四个阶段(2018-2049)是中美贸易摩擦后的技术创业。2018年必将是中国经济发展史上不同寻常的一年。中美贸易摩擦、中兴事件、华为事件等让我们觉醒。我们猛然发现,低成本、模仿、出口都不是出路,创新才是唯一出路。这是用生命和自由换来的教训——创业必须要以创新和核心技术为基础。

中国企业家创业源动力:两个“解放”。

我们再回头看这40年,中国企业创新创业的源动力来自于哪里?

早期的草根创业动机,其实就是“活下来”;到了1990年代开始,创业者们是为了“富起来”,希望有车开、有房住;第三阶段,他们要的不再是“富起来”,而是通过努力去改变中国乃至世界,比如互联网创业、Me Too创业等;而到了第四个阶段,创业的根本动力不再是单纯的改变,而是技术变革下的创新创业

那么,企业家们这四个阶段的创业动机,是外在因素在推动吗?

显然不是。

安徽凤阳小岗村的改革、1980年代中期开始的城市改革、20世纪前后的互联网创业,都不是制度驱动。当你看过我们书写的浙商创新创业丛书,会发现这一切都源于他们对人生意义的追求,源自其内心深处最伟大的力量——对自我的解放。

比如鲁冠球先生,你会发现他的每一次行动都不是政府或制度要他做,而是他自己想要去做,想要改变自己。

接下来就说说中国企业创业的源动力——“两个解放”。

第一个是“人的解放”。我们把自己从土地和传统的生产方式中解放出来去创业,不是为了要给别人服务什么,而是为了让自己能够从贫困中解放,也就是“人的解放”,这是一种精神。

那么现在我们回过头来看最伟大的改革开放,它解放了什么?

很多人讨论说是所有权,但无论是联产承包责任制还是企业承包制,改变的都仅仅是个人劳动力所有权、资源使用权、成果分配权,并未改变资源所有权。与西方理论相比,我国的企业创业者并不是为了所有权奋斗。他们真正被解放出来的,首先是拥有了发自内心意愿的劳动权利。

而由此,我要讲第二个“解放”——“制度解放”。何时我们可以做法律和道德赋予我可以做的事情,更多的人就能解放出来,赋予更强大的生产力。

有人说,今天的社会科学者属于“包身工”,因为他们不是自己的,是由制度锁定的。但若他们的个人财产所有权、劳动所有权、知识所有权说不清楚,就一定不会高效率地劳动。所以这时我们更应该去好好学习习近平总书记的讲话,你会发现,未来发展要以人民作为出发点,非常需要进行私权的适度解放。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制度解放就是为了达成个人解放。

事实上,改革开放所引起的巨变,就是人追求权利的根本动力在变化。而我们研究创新创业,也要回到最基本的答案里去。也就是说,未来浙商创新创业的30年,要回归到“因人而创”,回归到人的存在价值(Human Being)。

展望未来30年,创业者必须去找回创业的意义本源。

“人类追求自我解放”的发展趋势已渐渐明晰,你去看海尔的改革、阿里的变化以及管理学的变化,会发现人最终都是要回到自由的状态里去。

那么,如何回归人的初心?

要做到四个“尊重”——尊重人性、尊重人道、尊重人格、尊重创新。

一个优秀的企业家,势必要让公心与私心都得到应有的尊重。就像我们党的初心是要让每个人都得到幸福,而不只是企业家个人;要有情怀和格局,因为人道是商道之基。唯有尊重人道,企业才会有情怀和格局;要不屈服于官僚之气和金钱之利器,做到官商相互尊重与包容;要在内心喜欢创新,拥有“不创新,毋宁死”的决心。因为唯有创新,才是企业永续发展的不二法门。

那么展望未来,今天如何再出发?

我认为应该从这四个方面出发:解决弱势群体问题、破坏性创新、增加个人财富问题(Social Responsibility)、促进社会自下而上的变革 (Transformation)。即帮助弱势群体,让公民权利得到充分尊重,让个人财富得到尊重,让社会发展成果能够人人共享等。

最后,我想到一句话“用心去创新、用灵魂去创业”。企业家们不要为了竞争优势去创新,而要用心去创新。唯有如此,才可能成就一个真正伟大的企业,从而助力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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