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多号称6英尺183公分,实际不足此数的后卫们相似:如今在CBA打球的威尔-拜纳姆不穿鞋时,只有179公分;加上鞋子,182公分——这是2005年选秀训练营之前的记录。那年的选秀报告里指出,他不是个组织后卫,而是个双能卫——一个不到6英尺的双能卫能在NBA干什么呢?于是选秀报告还补了句:
“他的打法,大过他的身材应有的。”
实际上,一直以来,他的成就,都大过他应有的套路。
1983年1月生在芝加哥,他拿以赛亚-托马斯为偶像,一路长大——乍听起来很怪异:现在的人都知道,乔丹最憎恨刺客与活塞了。但没法子:刺客是芝加哥本地人,芝加哥街头篮球曾经的传说。但崇拜刺客是有风险的,当年多伦多媒体谈论达蒙-斯塔德迈尔时就说溜过嘴:
“许多人学了刺客身上,不那么组织后卫的部分。”
——比如,刺客那华丽的个人表演。
威尔-拜纳姆就是如此。他一直没能成为一个纯控卫。在克莱恩高中毕业后,他去了亚利桑那大学。奥尔森教练没给他多少面子:他们有了全美前二阵的后卫杰森-加德纳。大三时,拜纳姆转学去了佐治亚理工。找到了位置:加雷特-杰克身边需要个冲锋陷阵的双能卫。他跟着球队进了2004年的NCAA全国决赛,得到全队最高的17分——当然,没能撼动奥卡福和本-戈登领衔的康大。四年大学读完,威尔-拜纳姆理所当然的没能挤进选秀大会:
谁会要一个180公分出头的双能卫呢?凯尔特人给了他一个训练营合同,然后在赛季开始前客气的请他走了人。
然后呢?
他一声不吭的去了发展联盟,为罗安诺克炫光队打球。一年之后,他成了发展联盟年度新人:场均24分3篮板7助攻,发展联盟得分第一人。当然,因为他粗猛不羁的打法,他每场也有6次失误。他接到了勇士的10天合同,打到2006年夏天。
那年夏天,他做了个决定:他转身去了海外,去到传奇的以色列马卡比。他帮着马卡比打进了欧联决赛——当然,他好像没有冠军命似的。但那年夏天,美国人重新意识到了他的存在。“一个矮小但拥有恐怖运动能力的双能卫,虽然外围攻击技巧和组织能力匮乏,但非常努力,能够自己创造投篮机会,你无法预料他能给你什么惊喜。”
2008年秋天,他被活塞捡走了。众所周知,那是活塞的转圜时分:乔-杜马斯开始启动改革,把比卢普斯拿去掘金,换回艾弗森,试图把球队未来赌在斯塔基身上。在这番乱劲里,威尔-拜纳姆坐上了替补后卫,等着斯塔基、艾弗森和汉密尔顿和阿弗拉罗身后的出场时间。他很耐心。于是在2009-10季,他等到了机会:艾弗森走了,汉密尔顿开始受伤,本-戈登坐定了第六人位置,于是,拜纳姆甚至蒙上了20场首发。
当年在NCAA决赛相遇时,本-戈登一定想不到,他和威尔-拜纳姆会以这种方式相遇。
他没有太稳定的远射,没什么组织技能。他主要的打球方式,就是疯狂加速、大幅度变向、转身、跳步,用筋肉健美的胳膊举起球,找上篮机会;或者一头扎进人群,然后将球传给空位。简单,直接,凶猛。命运从来没给过他机会,他只是抓住了一切机会。
在那些年动荡不已的活塞队里,他反而成了最稳定的角色;时间流逝,他一直在给自己长着新招。2009年4月5日,活塞对阵山猫,第三节结束,拜纳姆得了6分,然后第四节,他得到了26分……2012年圣诞节后一天,在亚特兰大,他第四节开始就是三个三分球。2010年3月对奇才,他打出了单场20次助攻:反击中快速出球给汉密尔顿、挡拆后送出高弧度转移给普林斯、行进间换左手传球找到杰雷布克。
你都不知道他这些技能点,是什么时候加上去的。
每个活塞教练,比如迈克尔-库里,比如约翰-奎斯特,比如弗兰克,都尝试过放弃他:让球队依赖一个180公分的突破型后卫,总归有些冒险;但时候一长,总是会有“今天这局势不行了,还是让拜纳姆来吧”的情况出现,然后拜纳姆总能以一场火焰般的演出,让教练重新爱上他。他是个球队至上的过河卒子,他和板凳队友们像战壕中的战友,在高速往返里刷出高潮逼对方暂停,然后彼此击掌。你总是会希望球队里有这么个人的:即便他那么草根,那么非典型。
直到今年秋天,他终于被大范甘迪放弃了。大范甘迪需要一支全新的球队,需要全队能投三分,而拜纳姆,31岁了,又经历过背伤,已经无法再豁出性命,每晚飞奔了。凯尔特人一度怀念他,给了他训练营合同——一如当年一样——然后没留下他。
但怎么说呢?他在活塞时期,很喜欢说这么句话:“我们需要这场比赛!”每逢赢了球接受采访,都是这句话。他爱用“我们”,因为,就在对山猫那场单节26分后,他确实说过“只要我们能赢球,我得2分也无所谓”。他是一个典型的草根故事:命运没给过他什么机会,他只是凭空找到机会,抓住了,然后握紧不放。你都难以想象这么一个球员是如何在NBA打到31岁的,但他就是可以。发展联盟、以色列、替补、首发,他什么都经历过了。他有无数次面对可以放弃的机会,还是选择了再拼一下。这是他一路走来的旅程:一个每晚都把血液当汽油燃烧的永动机。过去这一切成功的案例,都是推动他继续前进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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