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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文学在当下中国,终于回归到文学本身(2)

  王嘎:俄罗斯文学引入中国是一个持续的社会化过程,从二十世纪初期至今,先后经历了不同阶段,每个阶段均带有鲜明的时代印记,反映着各不相同的文化需求以及特定的社会意涵。新文化运动时期着力呈现“被侮辱与被损害者”的世界,以期营造被压迫民族之间的同情共感;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对苏联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作品展开大规模翻译;直到改革开放以来,才有了对俄罗斯文学更为广泛和多元的译介,从而在汉语中构建出一个光芒四射的俄罗斯文学星体。

  相对于文学作品传播的社会化,文学阅读是一项私人化的精神活动,其中居于首位的应当是个人兴趣、联想与审美,故而很难给当下的俄罗斯文学阅读设定某种统一标尺,或者着重点。但有一点可以断言,那种单纯以特定社会意义取代文学意义,以“boy meets tractor”(男孩遇见拖拉机)取代“boy meets girl”(男孩遇见女孩)的作品,恐怕对大多数读者都会失去吸引力。

  新京报:作为俄语译者,你认为翻译俄语作品时最大的困难在哪里?

  王嘎:关于翻译的难度,存在着许多悲观主义的论断,但对译者而言,翻译却又是近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再创作。每一个俄罗斯文学译者,想必都会面对其他语种译者的共同难题,所谓“译事三难,信达雅”,所谓在自由与强制之间“戴着镣铐的舞蹈”等等。

  除了普遍的难度,我个人在翻译实践中遇到的最大困难,应该说来自俄罗斯诗歌。这主要是因为,从普希金开创的黄金时代以来,格律诗始终是俄罗斯诗歌重要的表现形式,即使最具现代意识的诗人往往也不例外。俄语本身词形多变,容易形成丰富的韵脚,重音音节和无重音音节按照固定规律出现在诗行中,形成韵律,通过主谓成分在句中位置的灵活变动,又可产生多重语义。所有这些语言现象,造成了俄罗斯诗歌格外突出的音乐性和民族性,令译者处于形式对应与等效对应的两难之境。拘泥于前者,难免损伤语言的自然状态,而致力于后者,却会降低形式自身所包含的难度与美感。相比之下,西方现代诗歌多为自由诗,诗歌语句趋于散文化乃至口语化,可供译者施展的空间或许也略大一些。

  新京报:对于目前国内俄语作品的译介情况,有哪些想法和建议?

  王嘎:如前所述,改革开放以来,俄语作品译介呈现出多元局面,从黄金时代到白银时代直至现当代文学,均有全方位展示。近年来,人民文学出版社“21世纪年度最佳小说”、四川人民出版社“金色俄罗斯”系列、浙江文艺出版社“双头鹰经典”,为推介新作与发掘精品做出了卓越贡献,值得持续关注。

  对于当前俄语作品的译介情况,我个人也有某些未免短浅的意见。譬如公版图书的扎堆重译,未见得“刷新”那些公认重要译本的语言面貌,却有可能遮蔽现有译介工作的丰富程度,使读者对俄罗斯文学的印象停留于若干经典之作,也可能使翻译批评失去客观公正的尺度。众所周知,力主重译(“复译”)的最著名人士是鲁迅先生,其本意在于“击退乱译”,提高翻译质量,反对“别人莫作非分之想”的独占。鲁迅先生当年的主张与现今的过度重译并非处在同一语境下。

  与此同时,反映俄罗斯历史文化变迁的非虚构作品译介则略显不足,而从英文翻译过来的《娜塔莎之舞》《罗曼诺夫皇朝》《耳语者》等大部头著作却受到欢迎,这表明读者及知识界对此类作品的需求未必冷淡。俄语非虚构作品有待于专业人士的发现和译介。

  新京报:你接触到的优秀又被遮蔽的俄罗斯文学作品有哪些?能否推荐一下。

  王嘎:这个话题,让我想到马克·斯洛宁所著《苏维埃俄罗斯文学》。这本书几乎成为我在大学时期的俄罗斯文学“禁书指南”。“一本好书就是一场灾难”,诚哉斯言!原作或译作“被遮蔽”的现象及成因各有不同,姑且做一粗略分类,并以一部具体作品为例:

  1.艺术形式超前,思想内容不被文学同行及同时代人所理解,难以见容于世,多年以后才引起关注。如丹尼尔·哈尔姆斯的短篇小说(《蓝色笔记本》),作者堪称二十世纪上半叶俄罗斯文学的“鬼才”,看似非理性的扭曲变形的语言碎片,折射出现世的丑态,又深藏着理应安放在逻辑之上的真实生活。

  2.原作本身有足够的艺术表现力,已然成为俄罗斯现代文学的经典之作,但由于相关研究和译介不到位,在汉语读者中鲜为人知,或者认知有限。如贝拉·阿赫玛杜琳娜的诗歌作品。阿赫玛杜琳娜是苏联“解冻”年代的产儿,她的诗具有精致的语体、独特的调性和形象思维的深度,对周遭世界的声音和色彩极为敏感,被布罗茨基誉为“从莱蒙托夫到帕斯捷尔纳克的俄罗斯诗歌无可置疑的继承人”。

  3.原作和译作均为杰作,却从诞生之初便命运多舛,充满悲辛,俨如作者本人的命运。例如生前籍籍无名的诗人、小说家瓦尔拉姆·沙拉莫夫,去世后以一部《科雷马故事》震惊文坛。如今,这部继承了俄罗斯散文叙事传统,闪烁着人性光辉而不失优美诗意的作品,在俄罗斯不仅读者众多,而且被搬上荧屏,法国著名的《读书》杂志《理想藏书》辑刊更是将其列为84部俄罗斯小说前十名。

  任晓雯

  每个人都既是安娜又是列文

  新京报:这些年在写作的同时,你也在重读经典,写了一些解读西方经典的随笔,其中不少是关于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帕斯捷尔纳克等俄罗斯作家。在重读俄罗斯文学的过程中,相较于从前,有哪些不同的体悟?

  任晓雯:以前不了解《圣经》的时候,对很多基督教传统之下的经典文学会有非常严重的误读。比如《安娜·卡列尼娜》,小时候总以为这部小说反映了资产阶级妇女突破樊笼,追求爱情和个性解放之类的。其实完全不是这回事。否则为何开篇题记为:“申冤在我,我必报应”?为何要安插列文这个跟安娜交集甚少的人物,而且赋予了同等重要的篇幅?“申冤在我,我必报应”出自《圣经》。在《圣经》的秩序之下,安娜的婚外恋是罪,“罪的代价是死”。所以才有安娜的卧轨自杀,伏伦斯基的参军赴死。但托尔斯泰不是上帝,他是一个人,所以他对安娜的描述,有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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