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记者古春婷报道:近日,著名作家阿来莅临北师大珠海校区,给大学生们带来一场讲座,主题是“博物学与我的写作”,呼吁作家把目光更多投向身边的自然世界,“这样不仅会使我们的生命更加丰富,对自我的定位更加准确,也会写出更多好的作品。”
博物学是一个学科,包罗万象,天文、地理、植物、动物、气象、地质,无所不包。阿来说,他本人对博物学有强烈的兴趣,他认为中国人从古到今都有一个博物的理想,老祖宗说要“格物致知”,《诗经》里的植物,《楚辞》里的植物,多不胜数。我们的诗歌一直跟自然界有联系,自然植物也频繁出现在诗歌中,比如城春草木深,比如恨别鸟惊心;还有“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阿来分析说,梅花、兰花、莲花……众多植物出现在文学中,就会变成另外一个形象,就会作为投射情感的意象,“但是,当我们赋予自然植物以象征意义的时候,慢慢地,大自然在中国文化中就萎缩了,我们只是在对赋予某种象征意义的意象进行着书写。国画也总画梅花,画兰花,画菊花,但是大自然的存在比这个范围要大得多。中国文学起头是多么生气勃勃,后来越来越干枯,后来只剩下那么几种赋有象征意义的植物。所以,现在的中国人走到自然环境中全然是陌生的了。”
谈及中国古典文学,阿来认为,《水浒传》看不到自然,都是人在斗争;《三国演义》在更广泛的地域中展开,却看不到真正的地理,还是人跟人的斗争;《红楼梦》里终于出现一些花花草草,但最后来来去去都是人。“西方文学中就不一样,俄罗斯文学有森林、大地、海洋、农场,种种树木、花草、果实、蘑菇,作品没有赋予某种东西特别象征性的意义,就是认识事物本身。中国文学跟世界文学,跟欧美文学,在处理自然植物中就产生了差异。”阿来说。
阿来认为,如果有一个人连周围十种以上的植物都不认识,我们应该对这个人感到恐惧。因为他要么是一个愚昧无知的人,要么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自大狂。“现在大部分人处于这样一种对环境茫然无知的状况中。中国人今天写小说,甚至写散文、写诗歌,来到了无名时代:写不出自然环境的花草树木、石头、山峰的名字,鸟是不知名的,花是不知名的。”
阿来说:“如果我们的文学还只是着眼于人跟人的关系,很危险。我们只爱很少的几个人,别的人都是放在栅栏外边要防备的。所以今天中国文学的深刻,在写人的时候往往只能写到暗黑,写丑,写恶。如果只看人跟人的关系,就必然造成这样的结果。我们人很多美好的情感、行为是在自然中发生的,如果把自然关系抽空,如果只剩下人的关系,会导致这个社会不能建立足够的温情和信任。”所以,阿来呼吁:大自然就是一场生命奇迹,人只是众多奇迹中的一个奇迹,敬畏大自然才是敬畏所有的生命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