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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们试图认识永州,从纷繁的镜像中拎清永州的轮廓,我们确定,从九疑山、阳明山、舜皇山和隐逸于永州山水之中的濂溪、愚溪、浯溪入口,可能是一条便捷之路。

  潇水还是往北去的样子。这是湘江的源头,水流很细、清幽,这里虽然树茂林阔、道路崎岖,但是中国历史里那个最有平民意识、为万民所景仰的舜帝,却坚定地来到了这里的九疑山,并死在九疑山;他也去舜皇山狩猎驻骅,与娥皇女英吃着小竹笋在飞瀑顽石中饮酒拨琴;万寿寺香火里的阳明山,一望无边的杜鹃盛开时像万重红霞,涂满这整座山,它侵润着舜帝传播农耕文明的质朴身影。阳明山还有两个人不得不提,一个是唐朝那个在阳明山下写了《游黄溪记》的落魄诗人柳宗元,一个是明朝那个新田人郑秀峰禅师坐化后被皇帝封的七祖佛。这三座山,不知什么缘故,总要让人想到它们极为孤独的一面。

  或许是,这三座山取走了一代又一代永州人。也或许是,一代又一代永州人化作了这三座山。

  很多人认识永州是从舜帝开始的。舜帝南巡永州时,他作的《南风歌》是中华帝国的开篇诗歌,这被视为永州文明的开始。舜帝为上古五帝之一,永州境内的祁阳、蓝山、宁远、道县、双牌、东安、零陵、冷水滩等,这些永州的山山水水无不留下了他的足迹。他南巡时是带了一袋子种子的,他把那些种子分给了他碰到的每一个永州人;他以德行感化人,指导人以技艺,使争畔、争坻者相让,“苦器之不成者不苦”,是何等宽广的爱民情怀。明太祖朱元璋说,虽然时代不断变化,但效法舜帝的崇高道德却不能因时而变,相反必须以舜帝为“万世所法”。而康熙明确地将舜帝作为“道统”的开创者来崇拜。

  “朝阳甫出,而山已明者,阳明山也。”潇水流经了永州九个县区,汇成湘江一路向北,绵延在跌宕的丘陵之中,是湘江的发源和湖湘文化的源头。岳麓书院有联云:“吾道南来原是濂溪一脉”。濂溪是何许人?濂溪是永州人,指中国理学鼻祖周敦颐。理学是什么?理学是湖湘文化的源头。濂溪却也是周敦颐家乡潇水的一根细流。阳明山下,黄溪则是潇水的另一根细流,柳宗元在永州多年,心情十分苦闷,他在百无聊奈中把玩愚溪,写了《永州八记》后,本不想再写游记了,他觉得这样写来写去有点烦,一天,他不知什么原因来到了“楚、越之交”的黄溪,竟被这里的山和水弄醉了,柳宗元其实是一个意志十分不坚定的人,他又动情了,他只好随性地、甘心情愿地写了这篇《游黄溪记》,为《永州八记》中的第九记,也有人称《永州九记》。永州人当然是很喜欢柳宗元的,他心情那么郁闷,却还不忘对永州山水的推崇,在《游黄溪记》里更是把永州山水捧上了天:“北之晋,西适豳,东极吴,南至楚、越之交,其间名山水而州者,以百数,永最善。环永之治百里,北至于浯溪,西至于湘之源,南至于泷泉,东至于东屯,其间名山水而村者,以百数,黄溪最善。”

  可是永州山水还是不很幸运,知道永州的人还是太少,来永州的人也还是太少,尽管永州山水为中华文明孕育的一万二千年的谷壳把中国和世界稻作栽培史向前推进了四千年,尽管永州山水为中华文明孕育的一万四千年的原始釜形陶器打破了人们曾经认为陶器的发明是在万年内的凝固观念,永州山水还是一缕躲在角落里的、被封存着的荣光。但是永州人却无比爱恋永州这方山水,他们忠贞地栖身躬耕于此,缠绵相爱于此,生生不息。

  唐代,就是一个大度到每一个人都能有想法的年代,也可以随性地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现。元结道州为官路经祁阳,他辟了一个小溪命名为浯溪据为己有,朝廷没有怪他,永州人也没有怪他。而他的这个想法使永州在唐宋盛世迎来大批名流访幽簇拥,并留下了两百多首与盛唐匹配的诗文和浯溪碑林这一巨大文化遗产。是永州的山水,铸就了柳宗元、怀素在中华文学和艺术史上的巨大成就;是永州的周敦颐以《爱莲说》《太极图说》开启了中国湖湘文化并被尊为中华民族的理学鼻祖;瑶族与汉族文明的相互交织,使永州多姿、缤纷。永州二水及萌渚岭、都庞岭、越城岭,祁剧、祁阳小调、瑶族长鼓舞、女书、零陵渔鼓、道州龙船及冷水滩扎故事等等,地理人文风光十分灿烂。

  濂溪、愚溪、浯溪这些本来太细小的溪流,只以其绰约的身姿环抱住永州,但是“最细小的最卓越”,这些细小的溪流,孕育了永州人那种丘陵般的性格和潇水般清澈的品格。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是唐代诗人柳宗元曾经描写过的永州山水;画图曾识零陵郡,今日方知画不如。这是宋代诗人欧阳修笔下的永州山水;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这是一代伟人毛泽东曾经赞美过的永州山水。

  我们惟愿永州山水,走向千家万户,走向远方。

  第一日:中华农耕文明发源地玉蟾岩

  到湖南永州不到道县玉蟾岩,不算完全体会永州的博大精深。这种说法是公元1995年以后的事。在这以前,玉蟾岩和着它的原始谷壳与陶片沉睡了一万二千年。

  玉蟾岩位于道县西北十二公里寿雁镇,洞穴发育在一石灰岩残丘的下部,西靠南岭山脉的都庞岭,与广西壮族自治区相邻,洞口朝向东南,洞厅阳光充足,洞前地势平坦开阔。

  1986年,道县文物管理所在文物普查过程中发现玉蟾岩洞穴遗址,采集有打制石器、人工蚌制品及螺、蚌、鹿类角牙等动物标本。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有关专家初步判断为新石器时期文化遗存。

  1988年,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对道县西部的八个乡进行洞穴普查,再次对玉蟾岩洞穴遗址进行了考察,发现并采集骨蚌制品、牙饰及鹿、猪、熊、猫科等动物标本,不见磨制石器和陶片。

  这两次发现并没有给人们带来太大的惊喜。但是这两次发现却让沉睡在玉蟾岩一万二千年和一万四千年的原始谷壳与陶片有了出土的可能。

  1993年,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对玉蟾岩开始了第一次遗址发掘,专家们采用筛选和漂洗的方法,从那些文化灰土中意外地漂洗出两粒黑色谷壳和一些十分疏松的粗陶,玉蟾噙着的万年谷壳与陶片就这样从玉蟾的嘴里走了出来。1995年,在国家文物局指导下的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第二次发掘玉蟾岩遗址,又一次发现的灰黄色谷壳和最古老的原始陶片,验证了1993年的发掘成果。那些黑色的和灰黄色的谷壳把中国和世界稻作栽培史向前推进了四千年,而那些一万四千年前的原始釜形陶器,尽管十分破碎,却仍然是中华民族灿烂的制陶文明的见证,它打破了人们曾经认为陶器的发明是在一万年以内的凝固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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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这些文明的碎片,可以想象,远古的永州道县及辐射的更广大地区,河流密如蛛网,珍珠似的美丽湖泊,繁多的动植物品种,为那时的永州人提供了丰富的生存资源。《汉书·地理志》说:“江南地广,或火耕水耨。民食鱼稻,以渔猎山伐为业。”

  玉蟾岩与那么多的大小不一的洞穴不同,为何唯它留下了永州先人食、用的谷壳与陶片?其实,玉蟾岩周围的景观与其他洞穴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因为它像玉蟾,即蛤蟆。

  在新石器时代,人开始在动物中“站起来”了,他们以征服者的英雄姿态出现在群兽之中。但是,人类在抵抗外敌的侵袭时,他们是“以力相争”(管子语)的,这一生存法则在数量上对人类提出了要求,而人类的生殖力给人类带来了生存的希望。随着人类对于生殖的崇拜,人们不但对自身的性器官更加重视,而且还把自己的性器官以及它的象征物加以神化,特别是对于女性生殖器的夸张崇拜。蛤蟆,作为人类所希望的一种具有极强的繁衍力的动物,一开始便成了这种象征物。因此,蛤蟆便作为象征的女性生殖器,以至人们把这种象征物作为膜拜的图腾挂在他们居住的洞穴的壁上,或用一种细条将它挂于自己的身体上。

  那些创造了古栽培稻和制陶文明的永州人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原由才找到酷似蛤蟆的玉蟾岩,并在洞穴内用他们创造的最新文明成果谷粒和陶器对图腾进行祭祀,因此,这个俗称蛤蟆洞的玉蟾岩才有了留下的这些珍贵的文明遗存?

  第二日:颂瑟雅奏的九疑山舜帝陵

  九疑山是一座孤独的山。说它孤独,是因为天下之山都朝向它,“岩岩九疑,峻极于天”; 说它孤独,是因为很多很多年以前,“九五至尊”的帝舜有虞氏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九疑山因此而为高大之山。以至于一代又一代中华后世子孙,一次又一次穿越九疑山,寻找舜的踪影:而舜已经和九疑山融为一体了,他以九疑山的容颜为他自己的容颜,他以九疑山的表情为他自己的表情。

  所谓九疑山,是九峰相似的一片山。唐代诗人元结“九峰相似,望而疑云,谓之九疑”道出了其名的由来。

  从永州宁远县城往南行约三十公里是玉琯岩。玉琯岩坐落在舜帝陵两公里处的九疑洞村中,曾是洪武之前舜帝庙旧址,一条清浅潇水曲迴不尽,岩中被叫做何侯石室的溶洞,以尧时避世炼丹的隐士真元出名,他的披金座像前,长燃着八方求道人敬焚的香烛。玉琯岩是九疑山保存摩崖碑刻最多的地方,现存有宋方信孺“九疑山”巨字题名刻及东汉文学家蔡邕《九疑山铭》等数十方碑刻。《九疑山铭》颂虞舜之德,隶体以骨力见高而文词舒详安雅。而在玉琯岩前的数万平方米田畴中,到处散布着汉代的青灰色绳纹板瓦当和魏晋南朝时期的灰黄色瓦片。2002年5月,规模宏大的秦汉至宋元特大型古舜帝陵庙遗址终于向世人掀开了面纱,“舜帝南巡”从传说变为历史。

  穿梭的车流和鼎沸的人声使舜帝陵多了节日的氛围。步行一百米进入舜帝陵外的石阶,很可能会赶上一次祭祀仪式。焚香烛,献五谷,颂瑟雅奏,祭礼极守法度。

  舜帝陵是帝舜有虞氏之陵墓,舜帝姓姚名重华,生于帝尧二十一年甲子。轩辕九代裔,颛顼六代后。舜二十即以孝闻,被四岳荐于尧帝。尧以二女嫁与舜,以九男与其相处,观察舜治家处世之道。娥皇女英不以“贵娇事舜亲,甚有妇道,九男皆益笃”。尧还使舜入山林川泽观其谋,舜处风雨而不迷,乃知足以受天下。舜帝执政以后,广施仁政,造福天下之民,开创了政治清明,合和万邦的太平盛世,被后人称为“舜日尧天”。

  舜帝陵始于三代时期的夏代,其作为朝野共祭先祖的圣地,经历数代百次修葺和重建。现存陵庙为明洪武四年时重建,经清雍正三年最后一次修葺。1992年,舜帝陵被湖南省首批立项为抢修文物。1993年抢修工程开工,经多年的艰苦努力,工程浩大的舜帝陵依原规制抢修完工,陵庙占地两万多平方米。舜帝作为道德文化的鼻祖,自夏朝始,舜帝陵就是炎黄子孙祭祖朝圣之所,历代香火不绝。禹南巡至衡山,筑紫金台望九疑而祭舜。夏、商、周三代时,立庙于大阳溪。始皇帝三十九年,秦始皇巡至云梦,望祭九疑虞舜陵。元封五年,汉武帝南巡望祭虞帝陵。自秦汉以来,立舜庙于玉琯岩前,历经汉、隋、唐、宋、元、明、清,时有朝廷命官、地方州县官于舜庙祭拜,或作碑记,或撰文记。

  第三日:九疑山腹地的汇源过山瑶

  汇源是永州蓝山县的一个瑶族乡,在九疑山西面腹地。汇源的瑶族自称“尤棉”或“棉”,他称“过山瑶”或“东山瑶”、“西山瑶”,一般讲“勉语”,亦会讲汉语。“南岭无山不有瑶”,汇源的瑶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山地民族,原始社会末期,瑶族人民即在此刀耕火种,繁衍生息,至今已两千余年。

  《蓝山县瑶族传统文化田野调查》一书的作者之一就是汇源乡的冯荣军,他对瑶族传统的度戒颇有研究,他说:过山瑶以信仰道教为主,盘氏族谱记录过山瑶从福建迁入广东,再到广西,然后入越南,又回到十万大山,至今已经二十一代,除三代外,每代祖公都有法名,若以每代二十五年计算,有四百余年时间。据此,可能过山瑶早在四百年前,就已经受到道教的影响。冯荣军说,在汇源发现的最早度戒经书抄本是清咸丰六年的。

  汇源瑶族度戒是在农历十月以后进行的,仪式自始至终需费时半月。汇源瑶族度戒有“成年礼仪式”、“生前受阴护死后做仙官”、“出师礼仪”等多重宗教功能。旧时按当地习俗规制,每个青年人都必须度戒。受过度戒的青年被看作本族中正式的成年人,可以成家结婚,参加社会活动的权力被人们公认。

  瑶族奉盘王为民族始祖。民间传说古时评王与高王打仗,高王多次侵犯评王的地盘,弄得国不安宁。评王出了一张榜文招将,许诺谁能取得高王首级,给以重赏,平分天下,并以三公主英花公主配其为妻。上天有意助评王打败高王,派太白星君下凡助战,太白星君变成一只“龙犬”,即叫盘瓠来到王宫门外,听群臣议论,并无一人敢去。“龙犬” 盘瓠撕下皇榜应昭出征,渡海取回了高王首级,群臣入宫拜贺。这下难住了评王,重金可赏,天下可分,但人犬怎可能婚配?英花公主劝父王以信义对天下,遵守诺言,坚持与盘瓠婚配。盘瓠被英花公主的真情所感动,有心降凡人间,并向评王说:“请大王将大殿上的金钟取下盖我七七四十九天,我自变人形。”评王遵从盘瓠意愿,命大力士用大殿上的金钟将其盖住。英花公主度日如年,生怕盘瓠在金钟内被盖死了,等到四十八天,再也等不住了,便求大力士揭开金钟,钟内的盘瓠已变成人身,头部还没有变出来,所以后来塑的盘瓠的像是犬首人身像。盘瓠、英花大婚之后,评王不负前言,赏以重金,分与兵丁,封迁会稽山为王,始称“盘王”。盘王与三公主相亲相爱,在会稽山生下六男六女,评王赐给盘、沈、包、黄、李、邓、周、赵、胡、雷、唐、冯十二姓为王瑶子孙。后来,有一天盘王上山打猎,追赶羚羊,不幸跌入山崖,跌落在梓桐树上,儿女们设法将他解救下来,盘王弥留之际告知儿孙们:“我要回转天庭,我原来是天上太白星君的化身,受天庭差派来到凡间扶正祛邪,本来要立即回转天庭,被三公主的真情所感动,留在了人间。现在阳寿已尽,回转天庭,你们不要悲伤,要欢欢喜喜地送我归天。”儿孙们遵照盘王遗愿将他安放在山崖脚下,将支撑盘王躯体的梓桐树砍下掏空,用猎到的羚羊皮蒙成两端大、中间小的长鼓,围着盘王遗体打长鼓,儿孙们以长鼓的咚咚声为节拍,唱歌跳舞,欢送盘王归天,这就是瑶族“叩槽而号,以祭盘瓠”的意思。

  第四日:瑶族人民的世代桃园千家峒

  南岭山脉间的莽莽丛林中,我们会很快想到江永县的女书、千家峒、谢沐故城,在这浩瀚的文明遗存之地,我们必以温热之足和思想平息小声的喧嚷,用身体和心灵去轻轻触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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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家峒是瑶族历史上的重要聚居地,它给瑶族留下了无限的梦幻与向往。相传龙犬帮评王打败高王后,评王为酬谢龙犬,将三公主嫁与龙犬,并封为盘王。可龙犬是犬,为了皇室尊严,评王将盘王与三公主送到了与世隔绝的千家峒。盘王与三公主婚后生下六男六女,评王各赐一姓,在千家峒繁衍生息。他们把千家峒建设得格外美丽和富饶。

  千家峒分上、中、下三峒,四周被都庞岭环绕,森林茂密,百鸟争鸣,九条小溪汇成冉水灌峒中,峒中四块土质肥沃的大田由一千户人家一同耕种,盘王的子孙在这里生活十分富足。元朝大德九年,粮官来到千家峒,好客的一千户瑶家轮流宴请粮官,一批批粮官沉醉于千家峒瑶民的热情中没有回官府去复命,官府以为粮官被害了,便派兵攻打,美丽富饶的千家峒顷刻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侥幸活下来的十二姓瑶人祭盘王、跳长鼓舞、将六尊铜像埋进平石岩口后,把一根牛角锯成十二截,每姓瑶人各持一节逃离,约定五百年后再回千家峒。

  站在千家峒入口穿岩被太阳照耀着的一隅,触摸瑶民用岩石筑垒的岩石城墙遗址,我们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当年瑶民在保卫家园的战斗中箭矢盾矛碰撞的铿锵声,我们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瑶民在那风雨飘摇的日子翻越云盖岭枫木凹逃遁的苍茫身影。

  相传,穿岩是惟一从峒外进入峒内的通道,穿岩洞口,单行只能过一头四十公斤大小的牛,长约十米,洞与峒相连处是深潭,远古瑶民越过岩石洞,架木桥而入,从而寻找到了被都庞岭群峰环绕的千家峒这片丰盈、宁静的家园,只是时光将穿岩弄的比原始的穿岩大些了,深潭也荡然无存,而穿岩亦不是进入千家峒的惟一通道。岁月的风雨总是这样无情地改变历史的痕迹。

  元兵的攻打使瑶民被迫逃离世外桃源一般的千家峒,至今已有七百多年时间了,这期间,千家峒内有两百多年无瑶民居住。从穿岩顶上的岩石城墙遗址里,现在仍然还可以寻找到当年瑶民抗击元兵的痕迹。返回千家峒居住、过千家峒的美好生活,一直是瑶民的向往。数百年来,许多白发苍苍的瑶族老人和朝气蓬勃的瑶族青年,跋山涉水,不畏艰险,到处打听十二节牛角的下落,四处寻找千家峒的故地。然而,他们的足迹年复一年地被高山的落叶所覆盖,他们的尸骨一代复一代地被外乡的泥土所掩埋。千家峒究竟在哪里?1941年,广西金秀、蒙山、荔浦、鹿寨等地瑶民为反抗压迫和剥削,组织了“飞虎队”,掀起了“搬回千家峒”的风暴。但是斗争最后失败了,瑶民的鲜血流成了河,而千家峒依然不知在何方!

  1986年认定永州江永大远瑶族乡为千家峒后,各界人士纷至沓来,在穿岩顶上缺残的岩石城墙追思千家峒曾拥有的繁荣:那遍地金黄的稻浪,遍地动人的瑶歌,以及那长鼓频敲时所发出的激越的声响……

  千家峒不仅养育了世代在此繁衍生息的瑶民,还养育了许多美丽动人的传说。千家峒古文献记载:“千家峒里大洞田,三百牯牛犁一边,还有一边犁不到,生猪马鹿田头眠。”千家峒有南蛇、鹅颈、马颈、平西四块大田,土质肥沃,因此流传着“千家峒里好种田,种一年来吃三年”的古语。还有“神鸟造福千家峒”、“起脚出逃枫木凹”、“九股水源汇中峒”、“日上东山白石岭”等,除此而外,千家峒还出土了大量宋、元时代的陶器;有绚丽无比的自然风光和数十种珍稀动植物资源。

  面对如此美丽的千家峒,我们不禁生发了这样的诗情:让我们去对时光进行触摸,如绿叶从阳光中感受千家峒遥远的脉搏;让石壁上攀登的青藤托举千家峒嫣红姹紫的生命,直到此时还怀有旧梦的余馨。

  第五日:世界独一无二的浦尾村女书

  在永州江永的山水间,万绿丛中如此多古村,香柚树下浦尾村的一种由妇女创造和使用的奇特文字:女书,是目前世界上唯一所存所见的女性专用文字。

  浦尾村位于江永县城北十三公里处,过木桥而入,与千家峒四面被都庞岭的峰峦环绕不同,浦尾村四面被清碧的潇水环抱,碧蓝的天空、棉花似的云朵、村前青红相间的田土和村后大片枣林,以及环村之潇水河上的点点舟影,使这个古老的村庄流溢着无限的诗情与画意。

  在浦尾村女书园的女书学堂及展厅,我们会了解到女书产生的文化背景:旧时女书流行地域有“贺三朝”风俗,即女子出嫁三日后,女子的女性亲朋要用只有女子才能看懂的女字写一封信祝贺;还有“斗牛节”风俗、“吹凉节”风俗等。据说如果这些风俗不存在,那么女书也就不会存在。

  这当然是学者们对女书起源的说法。而在民间,女书的起源相传是王母娘娘的幺女瑶姬借用天书改编过来的。瑶姬本叫幺姬,因王母娘娘的仙境叫瑶池,她下凡后告诉凡人叫瑶姬。瑶姬不仅花容月貌,而且聪明伶俐,深得王母娘娘的宠爱。一天清晨,宫女们都未曾起床,瑶姬却早已梳洗完毕,掀开霞帐,推开窗户,只见人间一派净水明山花香鸟语,田园阡陌泉美林秀,炊烟袅袅人流熙熙攘攘,比起天宫要自由许多,瑶姬就想离开烦闷的天宫,寻一清净处逍遥自在,于是瑶姬足踏祥云,飘飘然离开天宫来到都庞岭腹地的水乡浦尾村。瑶姬与浦尾村人语言不相通,可是浦尾村人待客特别讲究礼仪,尤其是姑娘们人人心灵手巧,聪明能干,她们擅长绣花织带,她们织绣的绣鞋花、衣边花、头巾花比天上的彩霞还要绚丽,姑娘们穿上自己纺织的五彩衣裳,赛若天仙,瑶姬深深佩服,于是就拜她们为师。瑶姬觉得这里的姐妹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文化,不识字,言不达意,意不能书。瑶姬想帮助她们提高言情记事的能力,便回到天庭把一套复杂的天书搬来浦尾村。姐妹们虽然想学,但一个个目不识丁,瑶姬便把这深奥的天书简化,并与女红刺绣结合起来,用当地的土语读唱,使这些貌若天仙的姐妹们一个个能识善写,作诗绘画,读唱自如。自此,这个简化了的天书在女人中间传递,男人却不会识用,因此被称为女书。

  这个传说是我们听人讲述的,浦尾村的村民陈新凤则给我们讲述了另外一个关于女书起源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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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传宋朝时,上江圩镇荆田村一才貌双全的女子胡秀英补选入宫为妃,但进宫后不久便遭了冷遇,苦闷异常,她想写信回家倾吐苦情,又怕宫廷发现,于是绞尽脑汁地根据女红编了一套文字,以歌咏体写在手绢上捎回,并嘱咐亲人斜着看,用土话的音读,于是这种文字就在家乡妇女中传开了,人们称这种在妇女中传唱的文字叫女字。陈新凤说,女书绢秀而妩媚,这绢秀与妩媚只有女人才能写得出来,因此浦尾村的女人大都能写些女字。

  可乘船绕浦尾村一周去领略两岸传播女书文化素有盛名的白巡村、入选宋朝皇宫为妃的胡秀英故居荆田村、女书高人义年华所居的桐口村的奇异风土民情,还可邀河岸渔人,驶着小船,或捕鱼或垂钓,在水天一色的胜境中听女书学堂的咿咿吟诵和娓娓吟唱,别有一番情趣。

  女书的源头可追溯到先秦时代,甚至更早的殷商甲骨文、上古刻划符号时代,或古彝文、古百越文字时代;有人认为女书的产生不早于明末清初;也有人认为女书是男尊女卑封建时代的产物、是男耕女织生产方式的产物、是闭塞盆地的产物、是民族融合文化的产物,可能产生于中古时期。但无论女书产生于哪个时期,女书都是一种古老的文明遗存,那如花朵与草蔓翻卷、如甲骨文又如篆书一般斜棱的女书文字,既让我们感到神奇,又让我们感到极为难懂它的茫然无奈。高银仙、义年华、阳焕宜等三位女书传人曾对于女书的抢救性发掘起到了重要作用。女书中心上江圩镇包括夏湾、棠下、高家、桐口、荆田、浦尾、白巡等二十四个村,近百年来这些村子里都有妇女认识女字,她们有的还能用女字写作。女书字体倾斜而修长,右高左低而不失重心,呈菱形结构,属表音文字,其内容大多是妇女在旧时受的压迫和歧视的吟唱。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女书被发现后,立即在学术界引起了一拨接一拨的考察、发掘、研究热潮。1987年在加拿大召开的第二十届国际汉藏语言学术研讨会上,女书被誉为“妇女文化奇观”、“世界文化奇观”。江永女书专家周硕沂还编撰了一本《女书字典》。但是女书由于流传区域太小,懂得的人太少,传承下去仍面临诸多困难。

  第六日:周敦颐后裔乐居的谢沐城

  谢沐城是汉元鼎六年至隋开皇九年间的谢沐县治城名,由谢水和沐水汇合为谢沐河而得谢沐县名。它所处的位置在永州江永县西南二十五公里处的夏层铺镇上甘棠村,历经七百年,而上甘棠村却有一千二百年历史了。昔日的谢沐城由于撤了县治而被永远地称作上甘棠村了,但谢沐河仍然以自己的名字流淌,它在以清澈的流水和昂山苍翠的绿一起,见证沧桑的上甘棠。

  我们要穿过谢沐河上的步瀛桥才能走进谢沐故城上甘棠。

  这个村子不大,现在大约住着四百户人家,除两户王姓、三户龚姓、一户何姓、一户田姓外,其余为周姓人。周氏族谱记载:周氏族人自唐天宝年间为平定南方十州之乱,从山东青州迁至宁远大洞。唐宪宗年间,周氏一族再迁居永明县谢沐乡机峰山。唐太和二年迁居甘棠山。自此,周姓家族就开始定居上甘棠,延续至今已四十多代一千二百年了。令人惊奇的是,在一千二百年风雨岁月中,这个村子的村名、位置和居住的家族都没有改变。从宋靖康元年的摩崖石刻“上甘棠众架石桥舍钱题名记”及“步瀛桥记”,我们透过印在“此坊所居,惟周氏一族”、“共为鸠集裒金几二十万”、步瀛桥“始创于宣和乙已十二月,告成于靖康改元丙午二月”碑文上的印痕,仍然可以感受到谢沐城昔日的繁华,只是那时的商贩的吆喝声、那时穿城而过的马蹄声、那时人们的喜乐与悲伤,都随谢沐河清悠的水流进了岁月的深处。周氏族人在宋宣和年间在上甘棠就已形成较大规模,以至有了“裒金几二十万”修建步瀛桥的能力。

  房屋像不愿隔开的样子一座紧挨一座,近看,翘檐角上那陶制的龙或凤或鲤鱼已没有了光泽,但还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屋脊两头和正中处也有装饰物,它充分体现出江南汉民族的民居在清代以前就形成的特点。大门都很高阔,富有气势,为高墙里的天井和房间作出恰如其分的渲染。门上的遮雨檐不可少,门边贴对联的方域也不可少,脚下一级或三级石阶更不可少。进门就是照壁,壁上的福字不知出于何年何月,字边有点残缺却决不改颜风柳体神韵。老式的中堂,老式的木窗户,老式的天井,老式的花坛,在岁月流失中它们全没有改变。故城里有四座古代门楼,七十来座明清时代民居建筑物,大都在一百年以上,四百年以上的七、八座,户户联门,一呼百应。村内沿谢沐河的那条石板街道,被四座石门相隔,沿河边修筑了一条三米高五百米长的青石围墙,防洪防盗均能发挥作用。

  谢沐河边农人暮归时的情景在别的地方也很少见:眼前处处开始热闹了起来,有老人赶着牛群进了小巷,很见悠闲和惬意,水牛和黄牛都吃得肚子圆鼓鼓的,其中一条大模大样地在路中解了,那新鲜的牛粪刚一下地,农人便把赤脚伸进温热的牛粪中,把它拨到路边小沟里或田中,出入的牛群多,满巷满村都洋溢牛粪的气息,这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气息,是预示田垄间丰收的气息,大人和小孩都习惯了这种气息,是离了它连做梦也不香的气息。这人间的胜境让我们明白现实存在才是最高境界的道理,因为,现实的存在想象难以到达。

  其实谢沐城的重要特征并不在它座座相连的房屋,而在它的外貌、风水、深藏着至理的人文精神。在谢沐河对岸,座东向西的上甘棠与一般座北朝南不同,但是它的风水并没有受到损害,原因是其东诶一线低矮的小山丘叫“屏峰山脉”,与村前潺潺流淌的谢沐河形成了极好的风水闭合;南面村口那座三孔石拱桥是“步瀛桥”,历经修缮千百年维系村着前的古驿道;村西南大片沃野良田。这归功于周氏二十一世祖周子昂,他“善乎山水”,上甘棠地形较为典型的符合古代风水堪舆,后依逶延远去的屏峰山脉,左右各以栖凤山、昂山为青龙与白虎,屏风聚气,前以龟山当近案、以西山当远案,视野开阔,村前的谢沐河做玉带,依山傍水,构成碧水、青山、小桥、人家的山水画卷。那各种人文景观散落在故城周围:有步瀛桥沧桑飞渡、文昌阁雅韵临风、月陂亭古碑林立、寿萱亭佛母训世,古居民宅,雕龙画凤,酒肆茶楼,琳琅店铺,风韵依旧,一条两米见宽,长两百米的石板驿道自南朝北穿城而过,尽显繁华气象。宋人歌谣赞之:“舂陵周氏溪山胜,多少骚人为发扬。我道其间描不尽,一图太极是甘棠。”与其它古村落更不同的是,村西南月陂亭竟存有宋元明清各朝摩崖碑刻二十六块,其中南宋民族英雄文天祥手书“忠孝廉节”四字最为遒劲壮观,月陂亭摩崖石刻是湖南省首次发现的一个家族千年发展史的石刻家谱。寿萱亭深藏至理的慈悲佛母八十一个他字歌也极为罕见。而步瀛桥却记录了一个神奇的故事:相传步瀛桥落成庆典时,八仙云游至此,一个个布衣凡人,村里无人认识,因修桥本是积德行善之举,有陌生乡邻光临是一大幸事,村人皆大欢喜,于是请这八个不速之客临桥,这八仙步至桥心,不料铁拐李一脚过重,把一座新桥踏破了半爿,村人顿时愁容相觑,有苦难言,那柱拐的跛子反哈哈大笑起来,说“这是天意!此村人杰地灵,日后桥上每掉一块石头,就会出一个官员,众乡亲勿忧也。”说完,这八仙就不见了。千年间,该桥掉下一百零一块石头,该村也果真出了文武官员一百零一名,官至尚书、节度使、太守、宣政大夫、将军等,而千年的步瀛桥却没有垮塌。

  我们唯愿这千年古村绽放在历史的长河中。

  第七日:蜿蜒永州山水中的“永道古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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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永州江永县这块古老的土地上,有一座风貌古朴幽静、个性鲜明的古老山村,它就是静静隐置在县城西北都庞岭与冉水之间的桐口村。在这座古老山村,著名的“永道古驿道”穿村而过,雄踞在古驿道上的桐口关则隐逸于风景秀美的香炉山,自清顺治便扼守着永明县与道州的咽喉,清悠的冉水由此静静流入湘江。

  我们来到桐口关了,入关口,但见数块汉砖散布在由卵石与青石铺成的古道旁。桐口关左右侧的桐口村,古屋斗拱飞檐,凤鸣阁高耸村前。桐口关处在群山环抱、清泉绕流的香炉山上,山顶一块硕大的平地和山腰马道都留下兵士挖凿的旧迹,山脚护龙桥侧横卧的半截残碑“上通永明大道下达道州旧途”字样清晰可辨。而那与桐口关生生相依的桐口村,它那融入山的村落布局,谨严和谐;现存的三十余座灵巧多变的山地古建筑沿山势高低而筑,鳞次栉比;蛮石原木建造的房屋、山石铺砌的陡峭台阶和街巷,朴实厚拙,色彩斑斓;古山村那诗情画意的山水风景、古朴的建筑艺术、文情脉脉的楹联雕刻,无不体现桐口村人爱美求美、追求文化的向往。

  桐口村在明清期间有卢德渊、卢裕、卢申、卢全和卢秉敖考取举人和进士,这么一个位居古道旁的七百人小村,共考取了三十五个举人和进士,足见其重视耕读和儒道伦理精神养身齐家的“忠厚传家”思想。卢氏祠堂荫庇的每一座古建筑墙上雕刻的“泰山石敢当”,记载了桐口村对桐口关根治匪患与天灾的坚不可摧的信念。

  桐口村的先人自唐代从山东兖州府曲阜迁来,属百越民族后裔,鸟为其图腾,因此把村前所建的文昌阁命名为凤鸣阁。凤鸣阁除包含一般文昌阁倡导文风之意外,另还有镇邪、唱歌之意,这或许是百越民族的独特之处。凤鸣阁及江永县境内的三十余处文昌阁、多处古村落、十余座古亭中的飞檐及石刻与木雕,图案绝大多数为凤,这一点却不难让人对流传江永境内的女书的起源产生另外一种猜想:在已远的年代里,永明一带妇女的地位极高,因而在造字的时候由妇女说了算,女书会不会就是这个时期由永明妇女创造并在永明一带使用的一种古老文字呢?而这种通过强势且留下过于明显女性痕迹的文字又被社会地位越来越高的男性所统治的社会所废止?

  永道古道建于汉唐时期,约两千年历史。古道自北面的桐口关到与广西恭城交界的龙虎关,全程六十多公里,穿越境内五十多座村庄。沿途古村、古树、古井、古桥、古碑、古戏台、古庙、古亭随处可见。古道经过人踩马踏、水冲车碾及历史风雨的洗刷,虽卸下了历史所赋予的责任,已隐置山水田园,但它那或隐或现的身影,仍让人无法忘记其对历史与未来的承载。

  出桐口关沿古道南行数公里,我们走进了一个叫王家大院的残存门楼,见到倒塌的过道内长满了杂乱的水草,苍凉之感袭上心来。建筑是民国时期的建筑,但这个原本姓周,后被皇上御封为王姓的村落却没有出过一位进士,而与其毗邻的何姓,则在宋代时出过两名进士,明代更是出了两位尚书,到了清朝,村里的二十四名进士则让这个村庄更生耀眼光芒,这个村的门楼前,至今还保存着村民们为每一名进士立下的进士碑柱,共二十八根,以告诫子孙不忘祖先所带来的荣光和励志奋进的精神。

  天空依然是原来的那片天空,大地依然是原来的那片大地,而古路与行人却不同于从前了。踏着这条千年古道的旧迹,望着天地间那一片永恒的蔚蓝与苍翠,几多感慨沧海桑田般翻涌于心头。过道一亭往潇水与珠江发源地马蹄古村这段古道时,那蛮石堆垒的山、那山顶站立着的仿佛身披铠甲的兵士般的石头,同天地间那片蔚蓝与苍翠,几千年来忠诚地守卫着这块土地上世代繁衍的人们,尽管万分孤苦也不曾动摇。

  沿古道来到谢沐河的上甘棠村。上甘棠村的两座亭子在“永道古驿道”上最具代表性。村口的月陂亭是由一块天然巨石略加修饰而成的,亭内石壁的历代石刻二十六方。在这座亭内,最早的碑文是唐代周如锡的读书诗。周如锡被贬为道州参政,其十五子周宏本年幼到上甘棠立宅。而最有历史价值的碑刻则属文天祥所书“忠孝廉节”,上甘棠村人在这些儒家伦理思想的熏陶下人才辈出。过月陂亭后,是立于田畴中的寿萱亭。至近处看:从地脚至墙体,均由一色经过精凿细磨的方青石砌成,只在亭子顶,木条椽皮,黛青瓦面,亭内两侧墙体各嵌有一面青石碑铭:东墙碑刻为“慈悲佛母八十一个他字歌”;西墙碑刻是署奉政大夫周际隆和光绪三十三年等字样。当地人说,在此亭歇息后,往南便望广西而去了。永明古道,素有十里一亭之说,志书记载永明有旧亭四十四座,多数却已坍塌,而保存完好、至今仍为行人赞叹者,只有月陂和寿萱二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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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寻“永道古驿道”,允山镇的自然村落回岗不得不提。现居回岗的四百多村民,他们至今都在为其祖先被皇上钦赐为九品官的事而倍感光荣。九品官其实只是一个村官,可被皇上钦赐却在历史上极为罕见。回岗从道光三年起,则连续由皇上御封了两名村官:匾额上“钦赐九品恩荣”字样熠熠生辉。可惜,这个村的周氏家谱已遗失数年,村民连他们这二位祖先的名字也忘了,被钦赐的村官其动人的故事却绵延流传:道光年间,永明一带匪患猖獗,百姓寝食难安,于是,皇帝派来钦差平定匪患,当这位钦差来到回岗时,却见此村百姓富足,安居乐业,幸是欣慰,钦差办完差事后,回京向皇上呈奏此事,深得皇上赞许,便为此村钦赐了一名九品官员,后又有一位周姓村民被皇上钦赐九品,传为佳话。

  江永境内的这段古道,冉水流域的路面多由卵石与青石铺砌而成,而从道一亭至兰溪段,古道路面多由青石所砌。在东塘、上甘棠、何家湾、回岗、大兴等村,由整块青石砌成的古路至今保存完好。尤其是进入兰溪瑶族乡后,这被喻为“勾蓝瑶的桃园”的每一个村寨里,除了保留尚好的青石古道外,自唐以来,大径、上村、下村先后共建有五座戏台和六十六座寺庙,延绵五个朝代,历久不衰。六十六座寺庙分别为四十七庙、八庵、五寺、三阁、二观、一宫。这些村的村里村外,社坛土地、舞榭歌台、凉亭桥梁随处可见。建筑古朴典雅,坚固美观,每处建筑必设石碑,诗文并茂。保存较为完好的现有盘王庙、相公庙、老虎庙、关公庙等十七座了。这些庙造型精致,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独具特色,充分体现了瑶民工匠的智慧。至康熙壬子年间,当地文人还把勾蓝瑶胞居住的三个古村的主要风景概括成八景刻在石碑上,即蒲里生井、山窟藏庵、犀牛望月、天马扫槽、石窦泉清、古塔钟远、亨通永富、岩虎平安,且每景赋诗一首,留下美丽动人的传说。

  关于龙虎关,可获取的信息极少。这里的古道已被一条沥青路取代了,关口的印痕荡然无存。可是,当我们冒着纷纷的细雨乘车来到龙虎关时,却被那道关隘的险峻所震慑。龙虎关地处湖南江永粗石江古调村与广西恭城龙虎镇的龙虎村,被都庞岭的两条山脉如龙似虎地锁住,历史上兵家必争之咽喉要塞,地势极为险要。站在这里不难想象:那身着铠甲的官兵乘坐马车,在龙虎关兵士的重重守护之下,由南往北,或由北往南,为着社稷江山之安稳,穿梭于古道,可是他们已走了很远了,我们再也见不到那古道上的一道道篝火烽烟、听不到那古道上马匹的嘶鸣、看不见那耕读于古道边的先人的喜怒与哀乐……但我们看得见那古道上的文明一直在向更远的岁月里延伸。

  第八日:永州人为柳宗元建了柳子庙

  阅读永州,必须把心静下来。阅读柳宗元,也必须把心静下来。因为柳宗元,是一本寂寞的书、一本孤独的书。

  我们先用想象去描绘一下柳宗元那大唐盛世里的孤独心境:在寂寥空旷的永州之野,柳宗元在奔跑着,但是他却没有遇见一个知己,他仿佛永远遇见的是自己。想着的好思想,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过去了,中午的时候,太阳照射在柳宗元的头上,他经过一株盘缠错节的大树,而这棵大树为葡萄藤的热爱的拥抱隐藏了自己,以此正对着他这位漫游者。他忽然觉得口渴,想摘食葡萄,刚伸出了手,他又想起了别的事,他想在这中午的时候,躺在这棵大树旁睡一个午眠,在这宁静和落寞之中,他竟然忘记了口渴,睡熟了。诗人也许是这样,他所想到的永远是“此一事比彼一事更必要”,柳宗元依此写出来的诗,却与这炎热夏日无关,而是潇水河畔大雪纷纷的千万孤独:“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永州人为柳宗元建的柳子庙,位于零陵的愚溪。

  柳宗元的思想成就与他被贬永州十年所经历的艰苦屈辱、孤独坎坷的生活密切相关。永州是湖南西南的边陲,在唐代,永州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极为落后,是一个远离京城长安两千多公里、作为放逐贬官的荒僻之地。柳宗元被贬永州,羁罪异地,政治上处于“罪诿交积,群疑当道,诚可怪而异也”的境地,和由此带来的一连串不幸。

  其实永州人为柳宗元建的柳子庙里,并没有柳宗元的什么旧迹,它原本就是为纪念柳宗元而建的一座祠庙。柳子庙里布置的柳宗元生平中,记录的柳宗元是这样的:他以礼部员外郎的身份参与到“永贞革新”的政治斗争中,想施展自己“辅时及物”、“利安元元”的抱负,可最后失败了。这场政治斗争的失败,直接造就了柳宗元成为中国杰出的文学家和思想家,如果没有柳宗元参与失败的“永贞革新”运动,中国的思想和文学舞台上也许就少了柳宗元,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作为伟大的思想家和文学家,柳宗元过早地为自己的最终成就付出了惨痛代价。是的,如果柳宗元没有参与“永贞革新”而遭遇贬谪及所带来的一切不幸,柳宗元就不会有那种千古不及的苦闷了,那么,柳宗元也就不会去写他所勾勒的理想化了的高自期许、不随流俗的高洁人格的千古绝唱《江雪》《永州八记》了,更不会写《捕蛇者说》。

  “永贞革新”失败后,柳宗元“以永贞元年冬自尚书郎出为邵州刺史,道贬永州司马,至元和九年十二月诏追赴都,复出为柳州刺史”,柳宗元在永州做编外闲员足足十年。

  柳宗元是在永贞元年年底的一个风雪交加的下午乘船来到永州的,与柳宗元同行来永州的还有他的母亲卢氏,年近古稀的卢氏虽十分通达,但到永州后,她水土不服、生活不适,不久染病在身,于元和元年五月十五日撇下她难以割舍的儿子柳宗元,病故于永州龙兴寺。

  遭贬荒僻之地与父母姐妹俱亡的悲凄际遇使柳宗元从此更加痛苦,他只好投迹永州山水,就陆续地写下了上辈人、下辈人、我辈人都无不摇头晃脑地读过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捕蛇者说》:“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永州八记之至小丘西小石潭记》:“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怡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等绝世诗文。柳宗元在那场前所未有的政治运动中倒下去了,但他倒下去后是一块文学的沃土。这块沃土,在永州造成的,在柳宗元全集共收辑的五百四十七篇诗文中,在永州写的就有三百一十七篇,而柳宗元的传世之作均写于永州。

  其实,柳宗元在那棵大树旁并没有睡多久,他醒来时,太阳仍然照射在他的头上,可是他在醒来后不久,便化成了一座文学高山。

  第九日:元结建浯溪碑林跨越六个朝代

  一件好作品,它应该在人们的心灵里产生震撼、应该为后来的人们记住,甚至流连忘返。我们那些虚无的声誉,在浯溪碑林这件作品前、在我们对浯溪碑林的那份热爱前,都显过于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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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我们现代社会的角度看,唐代人元结其实是一位极其自私的人,他虽然让浯溪传名天下,但是他当时不是这么想的。他找到这么一条美丽的小溪,由湘江环抱绝壁,在此建了一个家,命名浯溪。家建成后他带来妻妾,呼朋邀友喝酒弹琴吟诗,兴致高了便叫颜真卿把诗文刻在他家的崖壁上。世事就这么简单地复杂着。

  先去清代光绪年间抚湘使者吴大徴撰书的《峿台铭》应证这一点。吴大徴在《峿台铭》中这样说:“地以人传”。浯溪这个地方,自唐代元结开始历代名人到此留题刻石,就传名了。吴大徴说:“园林之美,豪富所私;山川之胜,天下公之。公者千古,私者一时。”然而吴大徴在《峿台铭》前文说的“山川之胜,天下公之。公者千古,私者一时”却与后文“次山私之。谁曰不宜?”相矛盾。次山是元结的号,元结把浯溪当私有哪个说不宜呢?公元763年,元结出任道州刺史,几次舟过祁阳,见浯溪幽圣,就爱上浯溪了,还把家迁到浯溪来了。浯溪原是无名小溪,元结因自爱之故,就把它叫做浯溪的,吾者,我也,浯溪就是我的溪。还把最高的一个石山叫峿台,也就是我的台。第二年,他在峿台上建了个亭叫痦亭,就是我的亭。浯溪、峿台、痦亭合起来称“三吾”,都为元结所有,他把这公物当私有了。吴大徴却说元结的这种“私”只是表示元结对浯溪的热爱。但公也罢,私也罢,元结让浯溪成为了中华民族的宝贵文化遗产而名传天下,确是事实。

  浯溪碑林是全国四大露天碑林之一,现存有唐、宋、元、明、清以至民国历代名人的书、画、诗、词、题刻五百零五方,是永州市内存碑刻最多之地。它跟西安碑林显著不同的是全系摩崖,就是在天然的石山上直接书刻的碑。元结在永州请人题写或自题的六块石刻,有《大唐中兴颂》《浯溪铭》《峿台铭》《痦庼铭》四块石刻留在浯溪,尤其是由元结撰文、颜真卿题刻的《大唐中兴颂》为浯溪碑刻中最大一方,以文奇、字奇、石奇被誉为摩崖三绝。自此,历代慕名而至的名人有三百多个,其中有唐代书法家颜真卿、李阳冰、袁滋、瞿令问等;宋代黄山谷、米芾、秦少游、范成大、杨万里、陈与义等;元代郝经、杨维桢等;明代解缙、董其昌等;清代钱沣、何绍基、吴大徴等都有真迹在此。碑刻是浯溪的灵魂,浯溪因这些碑刻而名传天下。

  其实,人的生命是非常短暂的,一个人能留下的只有他的思想和精神,因此古人选择了石刻,将他们的思想和精神用书法的形式深深地刻在崖壁上。后人赏之,则从古人的一笔一划开始,既可以领略其文的奥义,又可以欣赏那书法的气韵。尽管今人对这些古人书法的要义不一定完全明白,但在欣赏浯溪碑刻时,我们仍然能从楷、行、草、隶、篆五体中感觉一种沁润心田的形式之美。颜真卿的字中国人是很少有人不知道的,他题刻的元结文《大唐中兴颂》,横平竖直、匀称谨严,以正面形象示人,方、严、正、大,壮阔浑厚,而“融篆隶之法入行楷”,即用中锋、藏锋,力透纸背,笔挽千钧,再用圆笔,更见苍劲。因而人称颜真卿“字如其人”,《大唐中兴颂》碑石颜真卿“遗墨此第一”,碑中多用俗书、简字,直行又自左右行,在当时极为罕见。受《大唐中兴颂》碑之影响,宋、明两代也在浯溪刻中兴颂碑,明颂有效颦之讥,颂文、书法甚不高明,宋颂亦少有人知,且明人纷纷铲削以刻己诗己文,致成残碑。若能在“三绝碑”前把酒观之赏之《大唐中兴颂》,心底定会涌动这样一种感动,觉得书法艺术的力量甚至比国画来得更强劲、更直指心灵。

  浯溪碑林中的碑刻,必要去痦亭下品元结的《浯溪铭》和《痦庼铭》,因为从一块形似龟状的巨石,我们可以欣赏到分别由唐代书法家季康和唐代宰相袁滋所题刻的玉箸篆、钟鼎篆。这块龟状的巨石自中间自然断开,季康便在龟石右边用玉箸篆题刻《浯溪铭》,并从左至右书写,笔画深稳,每一笔都似圆长的筷子,故称玉箸篆;左边由袁滋用钟鼎篆写《痦庼铭》,从右至左写,钟鼎篆古代又叫金文,仅次于甲骨文,很古老。宋代书法家黄山谷见此碑评价“滋,唐相也,他处未尝见篆文,此独有之,可贵也。”现在这处碑刻已被列为国家一级石刻了。

  浯溪碑林中的名碑众多,尽管我们可细细观赏之,还是难以把它们看清楚,还有好多我们甚至连看一眼的机会也不会有,这些碑刻实在离我们太遥远了,它们只能成为我们心灵中的一部分。

  第十日:比京剧早四百年的祁阳戏

  祁阳戏现称祁剧,旧称祁阳班子,以发生发展于祁阳一带而得名。清末,江西、福建等地称祁阳戏为楚南戏。新中国成立后,定名为祁剧。它兼有高、昆、弹三种声腔。发展过程中,逐渐分为永河、宝河两大流派,但舞台语言,统一用经过规范化的祁阳官话。艺术特点高亢、粗犷,带有浓郁的山野气息,是我国历史悠久,流行地区很广的地方戏曲剧种之一。

  祁阳戏称楚南戏,楚南在哪里?广义地讲,湖北以南的湖南,包括湘、沅流域,叫楚南;狭义的楚南是指湖南南部的永州八县,即零陵、祁阳等。屈原根据楚歌楚谣创作的《楚辞》是公元前四世纪楚南社会的写照。楚南之地自古就是一个充满歌舞与梦幻的诗意之地。楚南的民歌民谣璀璨得似天空之星,唱民歌民谣的人多的像河滩之沙石。宋玉《对楚王问》:“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其实,“楚国之地,地广人稀”,竟有一人唱而数千人和的场面,真是匪夷所思。楚国是诗的国度,也是戏的国度,戏中必然有歌,有诗,因此在楚南的青山绿水之间就产生了屈原的《九歌》那样的中国最早的歌舞戏雏形。歌舞戏的产生缘于楚人重淫祀的风俗。《汉书·地理志》载:“楚人信巫鬼,重淫祀。”《说文》曰:“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时谓巫风。”楚南地处荒僻,信巫鬼重淫祀之风尤甚。因此,得以产生了屈原的《九歌》。汉代王逸在《楚辞章句》中说:“《九歌》者,屈原之所作也。昔楚国南郢之邑,湘、沅之间,其俗信巫而好祠,其祠必作歌乐,鼓舞以乐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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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祁阳戏没有在《九歌》产生的时代形成,中国戏曲的艺术形态也没有在《九歌》的时代产生。《九歌》中缺少一个构成戏剧的重要因素,就是亚里士多德说的戏剧必须要有一个一定长度的故事。而《九歌》中的故事都是不能构成戏剧的小故事。祁阳戏为楚南戏,楚南在战国时有重淫祀、献歌舞的歌舞戏雏形《九歌》,经秦、汉、三国、晋、隋、唐、五代不断创造、吸收、积累、发展,渐渐地向戏曲的形成靠近。直到根据古印度和尚目连救母的故事形成的《目连救母》杂剧在北宋汴梁的构肆“观者增倍”后不久,于北宋末年,楚南之地永州之野的真正楚南戏祁阳戏才随之诞生了。

  祁阳戏的诞生与勃兴同北宋宣和年间皇家著名杂剧演员、徽宗的伶官焦德侯爷和北宋宗留守部下、曾是戏班中的角王春这两位祁阳人的贡献有着很重大的联系。可以通过想象来进入祁阳戏,站在戏台下,从戏台的这一头看过去,看到戏台的那一头,甚至看得更远,便会看到这些戏台背后昔日的繁荣景象,看到那景象中影影绰绰的人群:清乾隆元年丙辰寒食节,湖南新喜堂班在福建宁化县田池氏祠堂内戏台演出;清道光年间,湖南艺人玉洪官先后到广西宾州、南宁等地献艺授徒,创办戏班;清咸丰二年祁阳创办的胜利班洪字科,为现今知道有班名科名和学徒的第一个科班,出科的名演员有段洪达、刘洪喜、谢洪春、胡洪贵,名乐师刘洪运等;清同治末年祁剧艺人张永发、邓如鹊、谭斋公等应当时任赣州总兵何明亮邀请到赣州演出,戏班在赣州活动三十余年;清光绪二年,左宗棠任陕甘总督兼新疆巡抚时,所部多湖湘子弟,其部将刘锦堂属下统制魏光豪带去一个祁阳班,为驻军及当地群众演出;民国二十三年,刘守鹤撰《祁阳戏》专论,分“祁阳戏的起源”、“祁阳戏的行当”、“祁阳戏的班子及班规”、“祁阳戏的行箱”、“祁阳戏的脸谱服饰”五个部分,对祁阳戏进行较全面的探讨、论述;1960年3月,湖南省组织祁剧艺术团赴京汇报演出,在怀仁堂为中央首长演出《闹严府》,周恩来总理接见了全体演职员;1965年7月,祁剧《送粮》在参加中国共产党中央中南局举行的中南区戏剧观摩演出后,由珠江电影制片厂拍成戏曲片;2001年11月,祁阳祁剧团的二十多名演员赴北京由中央电视台抢救性拍摄和播放了四期一百五十分钟祁剧节目。

  透过祁剧这些勃兴的经历,回想起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由欧阳友徽先生编写,祁阳祁剧团排演,唐国华主演的六本演出本由湖南电视台拍成十二本电视剧的祁剧《孟丽君》长盛不衰的情景:这个剧目在笔者所处的乡村剧院也演出过,小旦丝丝入扣,百肠回转,剧中演员唱腔令乡亲抚掌叫绝,那唱腔穿过繁茂而荒凉的院落,穿过婆娑的树影,缓缓地揉搓着乡亲们的心,在那曲调平板、沉静、悠长的叙述中,一种苦难是那样饱满开阔地散漫着,既无源头可寻,也无尽头可以企盼,一个声部搀扶、鼓励、抚慰着另一个声部,迟疑却又勇往直前地向着难分难解的苦难跋涉而去,只有声带中那不易觉察的轻颤,如盲人对前路战战兢兢的摸索,透露出被永恒的黑夜所覆盖的生命的质地,回想到这里,笔者的心仍被那时的激情拍打着。

  祁阳戏还将走多远呢?

  (田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诗歌学会永州分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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