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断肠也无怨”,这一熟悉的旋律,从1992年版的《新白娘子传奇》穿越到2019年版的《新白娘子传奇》。不过可惜,如今除了这首主题曲是两部剧之间最相似的地方外,新版《新白娘子传奇》简直面目全非。新版与旧版之间跨越了27年,在此期间影视拍摄技术飞跃发展,当年做不到的效果今天都已不在话下,可是跨过了技术的樊篱,呈现出来的作品却离经典越来越远。

白蛇传的故事有过许多影视版本,但是与被奉为经典的1992年剧版《新白娘子传奇》同名的,只有4月初刚刚播出的新版《新白娘子传奇》。同样的剧名,同样用《千年等一回》和《渡情》作为主题曲和片尾曲,又请来92版中许仙的扮演者叶童和小青的扮演者陈美琪来客串,观众自然将这一版视为92版电视剧的翻拍。可是随着剧情的展开,观众却觉得可能是看了个假《新白娘子传奇》,“敢起这个名字,竟然还敢这么改?”

在原版中,白素贞是经历了1700年的修炼幻化成人形,只为到人间寻找救命恩人以求报恩,结果与许仙西湖相遇定情。而新版中,却成了来到人间修行的白素贞误认为许仙是行医的骗子,结果两人不打不相识。这种欢喜冤家的设定虽然更符合当下电视剧的套路,却极大地弱化了白素贞对于许仙的感情基础,以至于到了后期白素贞敢于逆天而行水漫金山寺,都没有了足够的动机铺垫。新版中的许仙也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懦弱书生,而成了可以单手制服挑衅者、面对拷打面不改色的刚强男子汉,行医坐诊也是吸粉无数。法海也从眉毛胡须一大把的老态龙钟变成了武艺高强的帅小伙,小青以前只是陪在姐姐身边的感情顾问,如今自己也身陷情网不能自已。此外还加入了许仙青梅竹马的爱慕者金如意,还有蜈蚣精、蟾蜍精、狐妖等等。一部一流的古装爱情传奇剧变成了三流的古装玄幻偶像剧。

比起原版,新版《新白娘子传奇》肯定有它进步的地方,时隔27年,新版的技术条件自然是臻于娴熟。当年的法术特效还是奥特曼式的光波发射,白素贞变回蛇身原形那一幕如同木偶剧,水漫金山寺时从天而降的砖块好像是在玩俄罗斯方块。据说,当年法海钵里的那条白蛇是从菜市场买来的草蛇刷上白漆而做成的道具。在新版里,各种法术效果早已不在话下,各种动物妖怪也都可以用3D动画轻松完成,蟾蜍精可以一秒钟变成许仙。

不过新版的最大技术进步体现在它的十级美颜磨皮滤镜上面,白素贞的皮肤白净无瑕、吹弹可破,许仙的衣袂飘飘若仙、风流倜傥,就连老和尚的一脸褶子都给熨平了。可是美则美矣,却给人一种厚重的网游感。当年赵雅芝拍《新白娘子传奇》的时候已经38岁,放在今天肯定只能去演白素贞她妈,可是不靠打光磨皮、美颜滤镜,赵雅芝照样是绝代芳华,成为一代人心目中的女神。而鞠婧祎拍摄这部剧的时候正值24岁的青春芳龄,却要靠磨皮滤镜来撑场子,实在是有些讽刺。

赵雅芝回忆自己当年拍水漫金山寺那场戏时,由于拍摄地点在旅游景点,时间紧张,赵雅芝怕群众演员在她入戏挣扎的时候不敢用力拉她,就跟群演提前沟通说到时候不必客气。而新版在开拍之际就传出主演鞠婧祎因为不满自己的番位而闹情绪的消息,据说她在开机仪式上故意迟到了三个小时,也不参加围读剧本。

为什么技术越来越进步,我们离经典却越来越远?因为我们将越来越多的心思花在了“术”的层面,玩技术、耍心术,而忘了怎样用“情”。回头再仔细看一下92年版的《新白娘子传奇》,才发现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版的大婚一幕,真的能够让人感觉到什么是郎情妾意,许仙满眼的欣喜若狂,白素贞则是幸福又娇羞。而新版中的大婚之夜,许仙望着白素贞说:“娘子,我不是在做梦吧”,他的眼神确实是像梦游一样空洞无物,没有聚焦,与他看到白素贞的蛇身原形之时的表情几乎没有差别。

如果只是“术”臻于娴熟,而“情”却寡淡无味,这样的翻拍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