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一分，干掉千人”，这条高考励志标语出自广西桂林某中学的高三教室。上面还写着：“扛得住给我扛；扛不住，给我死扛。”“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要冲进一本线的大楼”等，成了该校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此类个性化励志标语我见得多了。这不，就在5月24日，新华网就披露过某中学高三教室里高悬的一条高考标语：“进清华，与主席总理称兄道弟；入北大，同大家巨匠论道谈经”。此外，还有更暴力、更血腥的励志标语，如“要成功，先发疯，下定决心往前冲!”“宁可血流成河，也不落榜一人！”“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不像角马一样落后，要像野狗一样战斗。”

犹记得笔者上世纪90年代在本地县中学高三毕业班时，那时虽也有励志标语，但大多比较含蓄、委婉，极少见上述杀气腾腾的励志标语。当时，每到高考临近，笔者总会让班长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写上奥地利诗人里尔克的名句“挺住，意味着一切”。彼时，从未见高考励志标语有成为新闻被报道的，及至进入新世纪，随着高考竞争日益加剧，各地学校出现的励志标语于是日趋疯狂，频繁被媒体当作新闻来报道，就只差抢头条了。

高考励志标语日趋疯狂，固然反映了平民子弟渴望冲破重重藩篱出人头地时，唯有高考华山一条道的严峻现实，也折射出某些地方学校教育越来越背离育人主旨，教育价值观越来越趋于偏执甚至走进死胡同的现状。上述励志标语所要“励”的，不是符合理性、合乎教育本质的“志”，而是一种畸形的“志”。

“提高一分，干掉千人”是事实，但“干”字本身体现了很浓的暴力意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击倒”“干掉”“杀了”等凶残动作，“所指”并不局限于“能指”，让学生一抬头就面对这样的暴力标语，会给他们造成怎样的暴力暗示？至于“宁可血流成河，也不落榜一人！”“不像角马一样落后，要像野狗一样战斗”，就更是在宣扬一种赤裸裸的暴力文化了，实在害人匪浅。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要成功，先发疯，下定决心往前冲！”这些分明是在教育学生，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就看其高考的成败。如考取北大、清华等名校，就意味着你成功了，名和利都有了，否则你就是人生的失败者。这样的名利观与真正的成才观相去甚远，它全然不顾其他的人才评价标准，只取高考成绩这唯一的标准，给学生造成了极大误导。

顺带说一句，几天前，笔者参加了本地一所中学86届初三（3）班的同学会，我曾教了他们三年语文，三十年后竟发现：当年成绩优异并考取大学的一些学生毕业后进入某些让人艳羡的单位，此后安于现状、无所作为的大有人在；有些当年成绩差的学生，走上社会后，凭一技之长，在各自领域里干得风生水起且成绩斐然，成了改革开放后的社会佼佼者。可见，一场考试的成败，对一个人而言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重要。

“进清华，与主席总理称兄道弟；入北大，同大家巨匠论道谈经”，其言外之意就是，你进了北大、清华就等于架设起了一张关系网，只要稍加经营，你就能通过四年积攒下的人脉为晋升铺就一条捷径。可是，竞聘学生会干部、结交所谓有背景的同学等，很容易将自己变成钱理群先生所批评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有鉴于此，是到了对疯狂的高考励志标语说“不”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