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7月7日,高考来临。
“高考前一天,我一点都不紧张。为了放松,父亲还陪我去看了一场外国电影,好像叫《西部游侠》。电影挺好的,挺开心,那时在小县城里,看一部外国电影很不容易。”
这样的轻松没能持续至高考当天,“我们应届生缩手缩脚,大气都不敢出。”黄立新还记得,“考试前,教室里会准备风油精,让考生提神。有的教室门口还准备了洗脸盆,让人洗个脸清醒清醒。有的考生久经考场,已经考了三四次。他们一会洗脸、一会搽风油精,动个不停,跟我们完全是不一样的状态。”
每个人的考卷上都镇着一枚鸭青色的鹅卵石,“压着不让考卷被风刮走。离场时,我很紧张,回家后发现,我把鹅卵石揣回来了。”
高考三天,黄立新每天都能吃上一个鸡蛋,“平时只有过生日时才能吃”。
8月的一天晚上,父亲打听到,黄立新考了455分。这个消息让黄立新的心情瞬间大黯,“吓一跳!怎么这么低?心跌到谷底了。”柳暗花明。黄立新很快得知,原来所谓的455分,其实是本科录取线,他的考分为551分。
“当时那个场景我记得非常清楚。我们中学校门处有一块黑板,到了高考录取季,老师会画上表格,用毛笔写上被录取考生的名字,像红榜一样。每天下午,我们就到学校去看,有没有自己的名字在上面。”
一天下午,黄立新刚走到校门口,一位中年化学老师笑眯眯地叫住他说:“黄立新!你考上北大啦!”
黄立新回忆说:“我很高兴,然后去看,我的名字已经写在黑板上了。”
打开录取通知书,信封上写着:“黄立新同志”。“第一次有人叫我‘同志’,瞬间觉得自己长大了。打开信封,里面写着红色的‘欢迎新同学’一类的字词,觉得自己成了北大一员,特别骄傲,非常兴奋。”
黄立新(左一)和同学在北大图书馆前合影北大四年影响了黄立新的一生,“回想起来,工作这么多年了,如果是学人文社科的,其实打的整个底子都是在大学,或者说硕士以前。那个时候积淀的东西,决定了你一生。虽然还要继续教育、继续学习,但这种底色,在那个时候就打下了。以后,永远都捡不回来。因为你的心境变了、时间变了,可能没那么执着、没那么纯粹了,而那个时候的纯粹是很可贵的。”
当红星新闻记者问及四年大学生活对他最大的影响时,黄立新沉吟了一下说:“独立思考,不要人云亦云,这非常重要。”
#p#分页标题#e#
1981年参加高考的漆明:
老师拍下我高考的一瞬间
这张照片成为近40年来的珍存
[受访者简介]
漆明,四川成都人,1981年考入南京大学外国语言文学系德语专业。四川明炬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四川明炬律师事务所劳动与人力资源业务部主任、成都市劳动人事争议仲裁委员会仲裁员、成都市高新区劳动人事争议仲裁委员会仲裁员、成都市律协劳动与社会保障专业委员会副主任。
1981年7月7日,全国高考第一天。
在成都市第20中学的考场上,一个16岁女生正奋笔疾书。白底碎花衬衫,黑色及膝裙,发辫纹丝不乱。浓烈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映上了女孩的侧脸。一位监考老师走过,用相机定格了这个瞬间。
高考场上的漆明“我们学校的美术老师专门负责拍照,正好拍了我所在的教室。”39年后,漆明向红星新闻回忆起当年的高考,种种细节,历历在目,“是我妈的裙子,不适合小孩穿,超级老气。但是针织真丝的面料,非常凉快,所以考试那几天借来穿了。”
39年来,这帧照片一直在她像册的首页。
“高三时比较懵懂。那时想当翻译,觉得当翻译是件挺洋气的工作。”漆明说,对翻译的想象来自电影和纪录片,还来自父亲的两个学生,“她们已经考上四川外语学院,每年假期要回来看我爸爸。一个学法语,一个是学德语。”一个脸若银盘,两条长辫;一个浓眉大眼,举止活泼,“觉得她们很时髦。后来我也就报了外语”。
回忆起高中生涯,漆明说:“我很认真,但那时没心没肺的,属于上课要讲小话的学生。有一次班主任骂了我大半节课,一直骂得我痛哭流涕,然后让我带着眼泪回教室。”虽然如此,她却感念班主任,“我们班主任其实挺好。上晚自习的时候,他还会自己掏钱给我们准备蛋糕什么的,强制性的要求我们必须上晚自习,怕我们出去玩,把我们管得很严。现在想起来,我语文写作的提高,其实是靠班主任。我写完了,他就会给我开小灶,单独给我修改。”
就读南京大学时的漆明高考前,漆明并不紧张,“因为我们家住在老师宿舍,就在学校里,所以我不紧张。高考前,我没有提前去学校,卡在高考铃响前5分钟冲进教室。当时好像没有很担心成绩,因为我对自己要求不高,如果考不上南京大学,非重点第一志愿的四川外语学院应该会把我录取”。
捷报传来,漆明很平静,“好像真的没什么感觉,觉得跟我爸有个交代了”。
初到南京,漆明豁然开朗。她说:“很自由、很兴奋,没有父母管了,之前我爸管得特别严。在家时,觉得反正有父母;离开了家,很多东西就需要自己独立去面对、独立去思考。这对我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大学4年,给了我选择的底气,这应该是我最大的收获吧。”
#p#分页标题#e#
1977年参加高考的谢谦:
语文卷上写英语
考前喝了三两酒
[受访者简介]
谢谦,四川宣汉人,生于1956年。先后毕业于北京科技大学、四川师范大学与北京师范大学,分别获工学学士、文学硕士与文学博士学位。1999-2000年度美国哈佛大学东亚语言与文明系访问学者。现为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1977年冬,570万考生走进了高考考场。1978年春天,27.3万名高考制度恢复后的第一届大学生踏进了大学校园。宣汉男生谢谦即是其一。
“我们宣汉县是国家级贫困县。如果没有高考,我最多在老家读个师范,然后在本地当个小学老师,一辈子都这样,而且这还算是我运气好。”谢谦坦言。
谢谦第一次在天安门留影和谢谦的采访约在川大江安花园。6月8日下午3时许,他立在日头下,未近其人,先闻其声。及近了,家常的淡蓝T恤、格子短裤,眼睛里透着精神。
一进谢谦家门,两扇书柜夺人眼球。40多年前,这样丰裕的藏书,让多数人难以企及。彼时他只能偷偷阅读当时尚属“禁书”的中外文学名著。“我说我爱学习,不过就是说我爱文学,读了一些中外文学名著,但是并没系统学过数理化,面对高考,既亢奋又心虚。”谢谦回忆,当他得知恢复高考的消息后,“非常振奋,我当时第一反应是去借书,因为之前没有统一的教学大纲、没有统一的教材,全国各地都不一样,不断地在变化。小学中学,一直都是‘混’过来的。”所幸他有自己的轨道,“当时我有个高中数学老师,他对我说,你绝对不要放弃学习!”
虽说如此,谢谦仍倍感压力,两个月后,高考在即,“(一起参加高考的)老三届高中生,虽然10多年没学了,但人家经过系统的学习训练,我们学都没学过。”周末变得弥足珍贵,他得赶着去两三百人的大礼堂听老师免费讲课。他心中的唯一念头,是“脱知青籍,走出大巴山”。
“那天早晨,距我21岁生日还有14天,比现在冷,呵气成雾,手脚僵冻。”40余年过去,高考当日的情形仍让谢谦记忆犹新。
语文考试时,须默写毛泽东的《蝶恋花》。“我失骄杨君失柳……”写完后,谢谦突发奇想,在空白处还用英文写了一遍。
考完前三科,科科顺利。“我很春风得意,哼着歌到街上面馆,与七八个同学围坐一桌。”让大家惊喜的是,面馆居然特别推出粉蒸肥肉与红苕酒,且不要肉票酒票,“这可是难遇的盛宴,据说是区上为慰劳考生特批的肉和酒。大家各要一碗肥肉,我却多要了三两苕酒。这酒太珍贵,本来大家坐在一起喝点酒,就是很奢侈的事情。而且每个人喝一点,也不多。结果大家都没喝,我喝完了。”
走出面馆,谢谦头重脚轻,进了考场,面对试题,“似曾相识又不相识,全是模模糊糊双影”。当晚酒醒后,“回忆答案,竟题题皆错……心中叫苦不迭:‘酒误我也!’”
所幸三两苕酒并未阻断谢谦的大学梦。
拿到录取通知书后,谢谦的北京梦终于成真。1978年3月10日,谢谦第一次在天安门留影。多年后,他一直记得这个日子,“时年21岁零71天”。
红星新闻记者 马天帅 彭莉
-
相关文章
- 高三学生没参加高考如何申请墨尔本大学呢
- 澳大利亚留学指南 高考录取指南 大学预科和Diploma快捷
- 单招用不用参加高考体检 单招体检和高考体检一样的吗
- 2022四川所有大学排名-四川有哪些大学本科专科
- 2022高三一模不考对高考有影响吗
- 2022高三一模成绩就是高考成绩吗
- 2022高考生挂粽子要挂熟的吗
- 四川银行属于什么银行
- 袖珍学霸(四川大学江安校区计算机系学生)
- 王讯(四川农业大学动物科技学院副教授)
姐的欢喜 » 那些年前浪们经历的高考:语文卷上飙英文 考场外备着洗脸水
免责声明:本文由网友提供互联网分享,经供参考,不代表本网的观点和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