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风儿,也把陈松岩吹到了蒙古。
他的自信在于,从1994年下海经商,就一直和矿石打交道。到蒙古之前,陈松岩在内蒙古包头市已经是当地有名的矿老板了,从建筑石材到装饰石材、花岗岩,生意做得很不错。
盘桓了一些天,起初考察的玉石矿,陈松岩并没有看上,他说,这个矿条件比较差,开采的价值并不高。此后,朋友又介绍了一处萤石矿,陈松岩敏锐地意识到,这个矿种,有更好的开采价值。“2007年3月考察,7月份就带着资金杀过来了。”陈松岩说。
战略资源
2007年,蒙古聚原力有限责任公司成立,在位于蒙古东部的苏赫巴托省土牧朝格图苏木,陈松岩的萤石矿开张。他虽然没有做过萤石矿的生意,却敏锐地意识到:这个矿种,在国内国际均很紧俏。
蒙古至今尚没有基本的工业体系,其国内市场的需求为零。但萤石矿的储量丰富,被陈松岩看上的这个矿,探明储量占蒙古储量的1/10。
从2007年到现在,6年时间里,陈松岩投资了将近3000万人民币,大部分资金用于购买采矿证。之后是做环保计划、开采计划、经济评估、安全验收、考古验收,前前后后办理这些手续,差不多用了两年的时间。
这中间,由于语言不通,对蒙古的矿产政策也不太理解,陈松岩也走了一些弯路。
很多中国人梦想到蒙古淘金,怀揣着大把资金,投入到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但真正能够有所成就的,却是少数。蒙古投资热的背后,是一大批中国投资者折戟蒙古,巨额资金投进去,没有挖出东西来。陈松岩至今庆幸自己的成功。
陈松岩特别强调说,萤石矿作为稀有矿种,很多国家已经将其作为战略资源来储备,例如日本和韩国,除了满足自身需求,仍在大量进口这种矿产。反观中国,虽然也有这种矿产,但储量并不大。对蒙古进口的该矿种,仍在征收很高的关税,抑制了萤石矿从蒙古的进口。
为此,陈松岩给中国商务部递交过报告,希望重视这个矿种,提高进口量。或者鼓励国内企业来开发蒙古的萤石矿,用作国内的战略储备。
要命的运输
在蒙古开矿,运输是个很大的问题。
实际上,选择投资一个矿产,不仅要考虑矿产本身的质量好不好,“运距”也是最核心的考量因素。矿石开采出来后,一般都要运输到国内,蒙古国的交通基础设施非常落后,横贯蒙古南北的铁路,运力已达极限。
现实中,中国商人投资蒙古的矿产,多数仍选择距离中蒙边境较近的地带,最大限度地缩小运距,或尽量靠近仅有的铁路大动脉,否则,高昂的运费,足以将矿石的利润侵蚀殆尽。
陈松岩的萤石矿,位置比较偏远,运距也比较远。但优势在于,这个矿石露天矿,开采成本低廉,矿石开采出来,可以直接卖。现在,聚原力的萤石矿,卖到了美国、日本、韩国、印度、欧洲等国家。从矿场到车站,用汽车运到乌兰巴托,再通过铁路,一直向南,运到天津。在天津港[5.99 -0.50% 股吧 研报],众多来自蒙古国的矿产品,从这里输送到全球各国。
相比于煤炭、铁矿石等大宗矿产品,萤石矿的产量并不是很大。但陈松岩认为,自己抓住了一点,萤石矿就像吃饭时放的盐一样,在工业中,它属于“没有不行,多了还用不了”的矿种。
如今,陈松岩的萤石矿,年产量10万吨左右,这在蒙古已经是首屈一指了。陈松岩已经牢牢掌握了话语权和定价权,今年,他计划筹建一个选矿厂,再开几个井,扩大产量,提高矿石的品位,这样,价格能提高不少。
陈松岩之后,越来越多的中国人意识到开采萤石矿的巨大商机,现在,开萤石矿的中国人,已经接踵而至。
蒙古式管理
这几年下来,陈松岩频频在监管上吃苦头。
蒙古国的质量技术监督局,在国家层面统管矿业的开发经营,各个省有也有技术监督局,到了苏木(相当于中国的乡镇),往往只有一个人,这个人经常检查环保、技术等方面的规范。每年,蒙古国都会在5、6月份,开始对全国的矿产开发企业进行检查,之后是省里面的检查,而到具体的苏木,检查更是常态化。
蒙古国经济落后,没有工业体系,他们思维里也缺乏对经济和行业监管的办法。就好比让不懂经济的人来管理经济,经常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说来富有戏剧性。最近十年间,蒙古国从对矿产资源的几乎放任自流,到实施严密的监管,几乎是一大步便跨越了整个工业进程。如今,根据蒙古国在2006年制订的《矿产法》,法律条文已经非常细致。蒙古国的法律,既保持着计划经济时代的印记,又结合了近些年从俄罗斯、美国、韩国、日本等国家借鉴而来的成文。
法律条文可以迅速移植而来,工业管理水平却不能一夜提高。现实中,蒙古国的矿产部门,经常是机械地执行法律条文,时常会出现一些匪夷所思的执法。
比如,一些企业内部的事务,像生产计划、原料来源、出厂价格等,本是随时根据市场变动的事情,却被纳入监管范围。有时,甚至是厂房建得不好,没有向工人提供热水,也可以成为停产整改的原因。
为了应付这些检查,陈松岩做的工作常常超过国内开矿的事务。“这个跟蒙古没有工业,人们普遍没有管理思维,有很大的关系。”陈松岩认为,很多监管部门的思维,像是管理牛羊一样,随意而粗糙,这样一折腾,常常把黄金的生产时间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