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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家与独裁者:王微和“中国皮克斯”的创业故事(3)

安东尼·拉默里纳拉是《玩具总动员》的特效导演,被王微请过来当追光的顾问。在看王微写的剧本时,安东尼不止一次提醒他这么设计不对,这时候王微就会拿出那些书,然后翻开试图证明自己是对的。“你看,书上是这么写的。”

听到这,安东尼只能无奈转身。书的作者是安东尼的朋友,但他没有告诉王微,作者写这本书的心里只想着挣钱。“就好像你第二天要做手术了,医生突然对你说他没做过手术,但告诉你不用担心因为他有一本书,今晚会好好读一遍。”。安东尼说,“他太害怕丢脸了。”

《小门神》的主宣发是阿里影业。王微提出在上映前三个月就开始全国路演,阿里提了反对意见;后来王微想做精美一点的衍生品,阿里还是认为没必要。争执不下的时候,王微才不会管是不是合作关系,一拍版把路演权要了回来。“我们自己做。”后来在衍生开发上,追光自己出钱,单独又做了一个系列。

王微的决定通常是不容置喙的,员工只能尽力去摸索与他沟通的艺术。《猫与桃花源》里的母猫一个最初设定是在窗台在把玩窗帘时失足掉下楼。大家觉得剧情很突兀也很蠢,但王微格外坚持。后来有人建议改成:在一个下雨天,母猫看到雨水想伸手去接,结果导致坠落。这个妥协的细节被王微接受了。

“他很满意,既保留了情节又满足了他‘文艺’的心。”一位追光员工有些无奈地说。

危机降临

残酷的现实很快劈头盖脸地打在他们身上,但追光必须活下去,而且是按照王微想要的方式活下去。

2016年1月1日,筹备了两年的《小门神》终于上映了,但它并未复制《大圣归来》在几个月前创造的奇迹,《小门神》元旦三天只取得6850万票房,随后两天分别骤降至85万与73万。

此时的王微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观众不够理解他。”一位项目组的员工说。尽管票房失利,王微还是给项目组人每人发了3万元奖金作为鼓励。

“很多人逐渐发现王微的想法和电影专业完全不同,有人质疑过,不过更多人愿意这么去理解:Gary曾经成功过,或许站在他的高度上看东西就是不一样,说不定他就是对的。”于是大家都坚持熬着,等待成功的那一刻。

残酷的现实很快劈头盖脸地打在他们身上。追光的第二部电影《阿唐奇遇》上映,在8500万的投资成本之下,电影开画4天勉强突破2000万票房。九个月后,《猫与桃花源》上映4天票房只有1719万,是三部中表现最差的一部。

行业的信心崩坏只要一两部戏。在寻找第三部电影《猫与桃花源》的宣发时,大多数公司找了各种借口推脱,他们的回复惊人的一致:“追光真的很棒,但我们确实不擅长动画电影宣发。”一位市场部员工回忆,明显在说假话。

“现在回想那段时间的生活就好像全都是雾霾,看不清东西,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位追光的前员工说,以前办公室在工作时经常会突然爆发出笑声,现在因为几部电影接连失利,士气低落,加上人员流动频繁,气氛变得非常压抑。

此时追光一个大的变动是人力资源负责人Grace的离职。Grace曾经任职于IBM与创新工场,在追光创立初期,她在磨合这个新团队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每当有新人加入追光,她都要组织一次破冰活动;每一次集体开会,第一项议程一定是员工们随机两两组对,手握手互相对视十秒,目的是让大家知道是彼此的战友,在为同一个集体奋斗。

“人”是一家动画公司的根基,新接替的人力资源并没有帮助王微稳定住这群“艺术家”们的情绪。

追光成立两年后,由于资本涌入动画行业,同行公司的工资水平已经开始赶上追光。但追光因为高昂的技术投入和票房失利导致员工薪酬调整极其缓慢。

“以前入职的时候可以自己选择拿高工资或中等工资+期权,现在入职只能选后者。”一位追光员工说,当他们向上反馈需求、咨询离职以后期权处理,新来的HR对此一无所知。“期权合同全部是英文,整间公司找不到一个人说得清楚。”

但比起员工的诉求,此刻的王微有更重要的决定要做,这家公司和企业家即将面临销声匿迹的危险。追光前三部作品的成本都在8000万元左右,此前进行的融资已经消耗殆尽,投资人也开始失去信心。

《猫与桃花源》下映后,王微在董事会上和投资人有了分歧。投资人的耐性已经不多,他们建议追光转型做一家纯制作公司,接受外包代工的工作以解决资金的燃眉之急;当时VR火热,投资人也建议追光换一条路径。

王微和投资人都有长久的私交,会上没有激烈的冲突,大多数时候王微都是以沉默应对。

与此同时,决定追光生死的第四部电影《白蛇:缘起》在内容审核的时候遇到了麻烦。因为电影里涉及到了佛像的镜头,追光被告知片子需要再送到宗教处审批,时间要再拖六个月,还有被删改的风险。

“脑子里只有崩溃两个字。”一位追光的员工说。

王微和他的所有员工都知道,《白蛇:缘起》也许是追光生存下去的唯一机会。“之前看到故事的时候大家已经觉得这部电影有戏。”这部电影的编剧、导演全部由追光内部培养的新人担当,王微退居幕后。

拮据的追光必须找到愿意参与出品《白蛇》的资方。联合创始人于洲此时看到了正在积极进入中国的华纳兄弟。华纳兄弟中国进来也意外地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电影一旦变成中外合拍片,根据规定就可以免去宗教处的审核。

但经验丰富的华纳兄弟发现了剧本上的硬伤,于是强硬推动着对《白蛇》进行了很多的改动,包括改掉了王微喜欢的“文艺”台词、换掉了原来的配音。

“不改可能就不会投钱,这是华纳兄弟的原则。”一位参与项目的追光员工说。

曾经有媒体问过王微是否会拿BAT的钱,王微说,“对我们来说也不缺钱,我干嘛要为了一点钱去选择站队。”这一次,王微只能低头妥协。

董事会结束后,王微和几个负责内容开发的核心员工吃了一顿饭,那是他们极为罕见地一次看到老板这么沮丧。王微简单地聊了会儿公司未来方向,更多时候还是在自己闷头喝酒。

王微从来不在同事面前表现出低落的一面,那是第一次。一位在场的追光资深员说,从优酷土豆出局后的王微并不缺钱,但他就是强烈渴望证明自己有不断成功的能力。

很快,王微要做出决定。他需要安抚失去耐性的投资人。他知道此时投资人占了上风,但追光必须活下去,而且是按照王微想要的方式活下去。

他自掏腰包拿出上了百万美元的资金投入公司的日常运转,他只有拿出足够的决心和诚意才能让投资人再次信任。这一次,理性的投资人虽然没有投资,但提出用可转债的方式借款上百万美元给追光。

王微还接受了董事会的建议,延后了第五部电影开启的时间,根据《白蛇》的成绩将最终决定追光的命运。在等待期间,追光终于被迫和其它公司一样,开始尝试简单的外包代工以度过难关。

王微选择妥协坚持下去的理由有很多,最容易理解的一点是他不想承认失败。“他失落于丢了土豆,这次他无论如何不想再失去追光。”一位追光的中层说。

一个人的孤岛和一群人的梦想

某种程度上而言,王微就是像是追光的天花板,王微的手能放得多开,追光就能长多大。

中国没有皮克斯,核心技术差距、行业浮躁与动画专业人才的匮乏自然是重要原因,但更深层次的是中国的某些固化的传统思维和企业的管理与文化。

追光的办公室有一块巨大的电子版,上面会实时更新电影的票房走势。2019年1月18日下午三点十五分,所有追光人都盯着那块屏幕屏息。一分钟后,《白蛇:缘起》票房破亿。整栋楼爆发出了欢呼声,所有人哭了。

《白蛇:缘起》帮王微与追光挽回了迟到六年的尊严,但这并不意味着追光就已经成功。

王微试图妥协,离开创作一线后,他的第二个孩子也诞生了,王微开始把更多时间花到了在上海的家庭身上。过去每日最早到最晚走的王微,如今一周在公司也就出现几次。

接连的失利在某种程度上消磨了王微的一些锐气,他也开始对自己一直的坚持多多少少产生怀疑。“突然有一天你会发现他整个人在此时反而变得柔和了。

一年前的一次内容创作小型会议上,几个兼职的内容智囊团成员在会议室开小会讨论事情。王微突然推开门进来找他们聊天,主动请教起剧本有什么地方要改。

“简直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说,在这以前这根本不可能想象,Gary从一个老板变成了一个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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