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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摘|暴行与创伤:日本课堂如何讲述南京大屠杀?(2)

有个叫泰子的十四岁女生(在1991年)表示:“我们常听闻纳粹使用恐怖手段杀死他们的受害者,但日本人一样恶贯满盈。不然那些日本兵在砍下中国人头颅的时候,脸上怎么还会狞笑?他们在杀人,居然还笑得出来?看到那些插在竹竿上的人头,我真是不忍直视……”

书摘|暴行与创伤:日本课堂如何讲述南京大屠杀?


这部影像资料的主要目的并非为了还原历史。显而易见,“天皇体制”下穷兵黩武的种族沙文主义被归结为这场战争和暴行发生的原因,但给森正孝的学生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日本兵脸上的狞笑。官方在对待过去态度上的躲躲闪闪受到了一幕邪恶景象的挑战,作恶者是“当时的日本人”—学生的父辈和祖辈—而且还面带笑容。用他们老师的话来说,通过思索“南京地狱”的成因,并通过身份认同的视角审视历史(侵略者的身份),学生可以“创造明天的历史,与亚洲其他国家的人民携起手来”。

如上文所述,这是一种政治观念,但森的态度同时也是对露丝·本尼迪克特所谓的基督教“罪文化”与儒家“耻文化”之间区别的质疑。战时,为了帮助美军情报官了解日本人的思维方式,她写了《菊与刀》,并在书中对二者作了区分。 在本尼迪克特看来,“顾名思义,一个主张绝对道德标准并依赖人类形成良知的社会就是一种罪文化……”但在“另一种文化中,耻感是主要的惩戒手段。与我们期待的相反,人们并不会为一些行径自感有罪,他们有的只是懊悔”。然而,“这种懊悔不像罪感那样可以通过忏悔和赎罪得到缓解……”,“某人哪怕是向聆听者坦白了他的过错,也不会感到宽慰。只要他的劣迹‘不闹得满世界都知道’,就没必要心神不宁,因而忏悔在他眼里只能是自寻烦恼”。

这是一种对人类行为机械式的看法,具有典型社会学和文化人类学家的特色。不能一概而论地说这种看法就是错误的,但其解释力充其量只能说十分有限:因为例外实在是太多了,有太多的德国人连一丁点儿忏悔念头都不曾动过;也有太多像森正孝这样的日本人一心想要公开他们国家的“罪孽”,他们的努力显然是一种赎罪的举动。这也正是他们前往中国和东南亚并向昔日受害者道歉的原因。不管怎么说,罪感和耻感并不像露丝·本尼迪克特所说的那样容易区分。部分德国人身上那种夸张的亲犹主义是出于个人罪感呢, 还是民族耻感?这同在华旅游的日本老人跟每个中国人都热情地打招呼,好像老友重逢一样,又有什么区别?况且,米切利希夫妇在《论无法哀悼》一书中难道不曾提过,“否定的过程会以同样的方式, 延伸至罪感、哀感和耻感中”么?这对学术伉俪在1950年代评价德国人时写道,许多时候人们供认过去,“只是为了拿别人的罪孽来抵消自己的罪孽。据称,许多惨剧是无法避免的,因为敌人动手在先, 有必要作出回应”。不少日本人过去操持的正是这番论调,至今依然如此。而这也正是森正孝坚持要学生从侵略者角度看待过去的用意。

孩子们的心里自然是久久不能平静。伴随极端暴力一起出现的戏谑元素总是让人格外震惊。党卫队看守喜欢管常规拷打集中营囚犯叫“找乐子”;逼迫年事已高、身患疾病的人参加足以致命的体育锻炼是“找乐子”;让拉比骑在各自背上,再将他们殴打致死也是“找乐子”。当受害者不仅要被肉体消灭,还得蒙受羞辱之苦时, 杀戮就融入了戏谑的元素。在折磨和杀戮之事上别出心裁,本身就成了某种娱乐。正因如此,南京大屠杀中最臭名昭著的一件事竟然是一场杀人竞赛,恐怕绝非巧合。这并非最骇人听闻的暴行,但有着一切能激发想象力的虚构元素。这是一则关于无法无天和跋扈恣睢的故事。事情过去四十多年后,日本国内围绕其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

两位年轻的日本军官N中尉和M中尉* 在进入南京城途中决定比试剑法:谁率先砍下一百个中国人的头颅,谁就是赢家。于是, 两人一路砍杀,并割取受害者的首级作为战利品,俨然一副真正武士的姿态。最终,M中尉的战绩是一百零六个人头,N中尉则斩获了一百零五个。

书摘|暴行与创伤:日本课堂如何讲述南京大屠杀?

这则故事登上了东京一家主要报纸的版面,标题颇为惹眼:“谁先实现‘百人斩’!两名中尉均声称已砍下八十个人头。” 在南京大屠杀纪念馆馆藏的一张照片里,这对朋友乐呵呵的,神色富有朝气,精神饱满。N中尉在报道里吹嘘自己连砍五十六颗人头都没把祖传武士刀砍钝。紧挨着的一篇报道标题如下:“快速投球取得进步 !”刊发此文时,诸如棒球术语这种“危险的”美国玩意儿尚未被政府审查员取缔。

后来,回到日本后,M中尉改口了。在就读过的高中讲话时, 他声称自己实际上只在实战中砍下四五个人的头颅,至于其他的么……“我军攻占南京后,我面朝沟渠站在一旁,然后叫支那战俘朝前站。支那兵都很蠢,一个接一个来到沟渠前,我就干净利落地砍下他们的脑袋。” 即使这番话也可能只是子虚乌有的自吹自擂。一位参加过南京攻城战的日本老兵告诉过我,这类故事多半都是瞎编的,或者至少也经过了日本记者的添油加醋,后者被勒令写点英雄事迹的稿件,好鼓舞国内大后方军民的士气。

总之,“百人斩”的故事在日本很快被淡忘了,在中国却成了战争野史的一部分。本多胜一是《朝日新闻》的知名记者,他从他人处得知了南京“百人斩”的故事,并将其作为自己一系列文章的主题,文章于1981年结集成册,文集取名为《中国之旅》。 这本书的出版启发了森正孝,让他对日本的对外战争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同时它也在右翼民族主义圈子里引发了一阵骚动。因在作品中对比日本人和犹太人而闻名遐迩的山本七平写了一系列文章,抨击本多的报道。一些在需要捍卫国家颜面时总会“挺身而出”的知识分子也纷纷加入讨伐的行列。整件事由此发展成“南京辩论”。1984年, 田中正明出版了一本驳斥本多的书,《“南京大屠杀”之虚构》。

这些民族主义知识分子被批评者冠以“御用学者”的头衔。这个词很难译成英文,是指负责为政府说好话的官方学者。这些人 (几乎清一色都是男性)也许并不为学界所尊崇,特别是史学界— 多数历史学家至今仍是热忱的马克思主义者—但他们上电视,做评论,开讲座,给通俗刊物撰稿,因此对公众舆论有相当大的影响力。他们当中几乎没有一个人是专业的历史学家,田中本人退休前是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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