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北上广,是年轻人留给这个时代的剪影。
一线城市生活成本日益高涨,很多不愿意被高房价、快节奏绑架的年轻人,选择离开,回到老家开创自己另一份事业,其中有部分人回家干脆直接当起了农民。
从城市到乡村,从白领变农民,他们似乎一直在退步,其实不然,他们当的农民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农民,而是整合农产品供应链、为农业赋能互联网+的新农人。
逃离北上广后,这群新农人过着怎样的生活?是否处处有田园,日日唱山歌?他们可曾后悔离开?
“我的青春都献给北京了”
2017年,已在北京打拼了7年的谭超,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流,终于下定了决心:离开北京回老家种田。这个想法已经盘桓在他心头很久,并非一时起意。
北漂的7年时间,谭超拥有一份稳定的国企工作和一个美满的家庭。
“我的青春都献给北京了。”谭超回忆说:“从一毕业来到这里找工作,成立家庭,生下孩子,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都与北京有关。”
然而,依然有些不安在催促着他做出选择。
那就是家的责任。
在东北老家的父母需要人尽孝,北京的孩子一天天长大,需要更加稳定的生活。正如无数北漂一样,高昂的房价压得谭超透不过气来,依靠国企的工资显然供不起一套北京的房子,没有房子就没有学区,未来孩子可能要被送回老家。
在北京,房租每年都在上涨,去年4000块就能租到一套两室一厅,今年房东把租金涨到了5000,小孩没北京户口,上幼儿园要3000块/月,不吃不喝这两项支出就要8000块,生活幸福感太低了。
“为什么不和孩子一起回去呢?”有天谭超突然想:“一切都迎刃而解,既可照顾父母,又能陪孩子一起成长。”他跟妻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原本以为会遭到反对,但没想到妻子非常支持——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无论在哪都是幸福的。
2017年,谭超回到了自己的故乡东北盘锦,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这次,他选择了与大城市做诀别,专心扎根于乡土,做一名“新农人”。
没有新农人,就没有新故乡
不少人可能对“新农人”一词还有点陌生,其实在城市化浪潮席卷之下,有一小部分受过良好教育的青年反其道行之,选择回乡创业,利用互联网思维改造旧式农业,这部分人被我们成为“新农人”。
据农业部统计,2017年,全国新型农业人才总数已达1500万人,45岁以下占据54.35%。
陈铖是个90后,大学毕业在南京上了半年班后突然回到故乡宜兴,和父亲一起经营农场。说是农场其实更像一个种植园,处于丘陵地带的宜兴没有大片平原可供种植。头脑灵活的陈铖另辟蹊径,决意包下二百亩山地,上山种树。
陈铖指着自家山头说:“绿植的市场需求很大,无论城市绿化还是家庭装饰,好的品种能卖三四万块钱,属于高附加值农业。”
跟那些留在大城市打拼的同学来说,陈铖显然过得更惬意,他在山下挖了个池塘,池塘中间建了一座小洋楼,围着池塘周围又养了足够一家人吃的鸡鸭鹅,依山傍水,田园牧歌。
“大学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了,待在大城市太渺小。”陈铖评价新农人生活说:“宜兴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没有996、没有房贷车贷,别人不愿意干农业,我越是要干,竞争没那么激烈,很容易做出点成绩。”
当被问及成为一名新农人最大的困难时,陈铖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当然是让自己的企业活下去。我手下有十来个工人和我一起种树,我要对他们负责,绿植周期慢,会给资金链造成极大的压力,种出来的绿植销路也是很大问题,商业是要变现的。”
新农人,碰到了老问题
同样的资金和销售压力也落到了回乡创业的谭超头上。由于对家乡盘锦种植的大米非常了解,所以他选择以此为项目,开始了自己的新农人生涯。
谭超原本以为,做生意就是一个买与卖的问题,等到自己干时没想到遇到这么多麻烦。
首先是跟农户收购粮食要现金支付,原先一些企业为了节省资金,往往承诺给农户比较高的收购价,条件是卖出后再结款,一旦货卖不掉堆在仓里,农户就拿不到钱,一年白忙活。
吃过亏后,没人愿意先货后款了——必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现金收粮,所有的压力就转到了谭超身上。
其次,由于资金少,创业第一年谭超收购上来的大米不多,与稻米加工厂谈合作时,没人愿意接活,吃了不少闭门羹。通过朋友才找到一家加工厂,愿以稍微高一点的价格合作,所有一切都要求现款,资金更紧张了。
“毕竟是第一次创业,心里没底。”谭超说:“一想到自己的身家和贷款全压在货上了,整夜睡不着,满脑子如何打开销路。”
为了增加销路,从北京回来的谭超很自然地拥抱了电商。盘锦大米质量上乘,运输便利,占据了做电商的有利条件。谁知在淘宝、京东等平台开了店铺后,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问题出在流量和价格上。
众所周知,淘宝商户竞争非常激烈,一家新的淘宝店想要做出成绩,不砸钱买流量是不可能了,即使“酒”再好,也怕巷子深。淘宝广告中,卖家用的最多的是直通车和淘宝客,不管效果如何,先砸钱,至于转化率和回头客,就要靠自己去运营了。推广费给本来就紧张的公司资金又增添了不少压力。
还有价格,谭超发现淘宝上有不少和自己一样打着“盘锦大米”牌子的大米在售,价格却比自己要便宜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