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长期以来多偏离了这个“度”,写文章起来就犯了长的毛病,新闻更是如此。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才华展示欲,也有领导好长癖,那种拿了人家的“润笔费”不写长文不好交差的自不待言。长文,有水平、有份量的观念还是一直有市场的,因此长文便成为写作的弊病。
多年来新闻界便向新闻写作偏长的流弊进行了宣战,后来的新闻同仁们也一代代进行了不懈的努力。
“刹长风兴短文”,自延安解放日报诞生至今60多年来,一直是党报新闻改革的重要方面。毛主席十分形象地称一些“八股文”式的长文章是“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胡乔木也在《人人学会写新闻》一文中说:“你的作品最好就是一百字上下,再多也就是几百字,如果过了一千,这就成了长篇小说,有些面目可憎了。”
在信息爆炸的今天,各种介质的媒体互相竞争,特别是互联网的冲击下,都在打拼一个“快和新”,搞长新闻无疑会失去优势。
纸质媒体在严峻的挑战面前,要求文章短些再短些,报纸这种传媒版面是有限空间,一些人的文章长了,就剥夺了另一些人说话的权利;对于读者,版面上几篇长文一摆,冗长的文字同快节奏的社会生活很不协调。
就读者与作者的关系而言,长与短,也是一对矛盾。读者总是喜欢“短”,而作者及被(正面)报道的对象总是喜欢“长”。分析这一现象,从提高宣传效果的角度来看,还是“短”的更有利一些。
中国教育电视台的闻闸教授曾提供过这样一些视听感官数据,人对一帧不变的电视画面接受的极限是7分钟,超过这个极限就会出现视觉疲劳。
信息的传递是一种互动,受众接受信息传递是受这些生理因素决定的,超过了这些极限,必然会产生视觉和听觉疲劳,从而产生消极的排斥和厌恶。
从辩证法的角度看,短和长是可以在一定条件下相互转换的。新闻如果能够在短的篇幅内提供与长提供一样的信息量和思想深度,自然应该以短来胜长。
与小说相比,如果说小说用的是工笔,新闻追求的这种短更像绘画中的写意之笔,用点滴之墨尽显大千世界的风流。这种笔法用得好,虽文字短,可一箭双雕或起到以一当十的作用。
艾丰先生用文学和新闻两篇描写春天的差异来强调新闻以短胜长,颇有启发。他先举了朱自清写春天: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
起来了。
“小草偷偷从地上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回迷藏。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
白的像雪。花里带着香味,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野花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花丛里像眼镜,像星星,还眨呀眨的
……
而新华社记者写1959年平息西藏叛乱后的春天这样写的:
“拉萨响过了第一次春雷,覆盖四周山上的积雪消融了,大昭寺前的唐柳吐出了新芽,
成群的大雁和灰鹤在拉萨平原的上空翩翩飞翔。春天来到了拉萨。”
这位记者只用六十个字,写了雷,写了雪,写了柳,写了鸟,写的春天同样美。使人不仅感到了春天的美,也感受到了文字简洁的美。
要解决写短的问题,需从立意、构思结构到语言运用都以简短为先,才能从根本上短下来。恩格斯一些短新闻写的精彩犀利可谓典范。如他在1849年5月8日《新莱茵报》上写的一则新闻:问工人
科伦5月7日。普鲁士的先生们看来是想要利用一切力量来挑起骚乱。
前天,给炮兵(顺便提一下,政府把他们大大地估计错了)发了上个月的“加赏”,每
人15个银格罗申。当然,步兵也拿到了这种加赏。
驻扎在此间的一个团的军官们,直接要求士兵在明天挑起骚乱。
今天晚间,在新市场已经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军民冲突。
我们再一次问一问工人们,他们是否打算听任普鲁士的那些大人先生们给他们指定发动起义的日期?
当时的政治形势是欧洲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正面临严重的转折。在所有爆发起义的国家中,反革命势力到处向民主运动进行公开反扑。恩格斯敏锐地觉察到斗争的新动向,采写了这则新闻和其他述评,提醒工人们还击敌人的挑衅。这则新闻既很简短又引人入胜,而且包括三条信息,还有“今天”和“明天”的新鲜感。
提起社论,人们都会想到这种文体理应长一点,可就有这样一篇社论,全文仅一百四十
多字:
有些案件为什么长期处理不下去?
今天本报又公布了两个重要案件。坏人受到揭露处理,这很好。
有些问题群众看得清楚,干部也有很多议论,问题的性质已经非常明白,但是就是处
不下去,而且长期处理不下去,为什么?
一是自己屁股有屎;二是派性作怪;三是软弱无能。
你这个单位的问题长期处理不下去,算哪能一条,不妨想一想。 (《福建日报》)
这是原福建省委书记项南也亲自动手写的一百四十余字的社论,态度鲜明直指保护伞问题。这短短的文字却一颗炸雷,在八闽大地炸响,使一些充当案件保护伞的人无处遁形。该社论也获了当年中国新闻的最高奖——中国新闻奖。美国的《基督教科学箴言报》也大加赞赏,称这篇短文为中国新闻界吹起了一股清新矫健的文风。
除了整体构思外,要解决新闻短的问题,新闻的导语先要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