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中的沙茨与维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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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元月31日,为申请链霉素专利,瓦克斯曼教授与沙茨共同签著了一份誓言,誓言上说: “他们确信自己是原始的,第一和共同的发明者。” 1945年2月9日,瓦克斯曼向美国专利局申请专利,申请书上写明他与沙茨是链霉素的共同发明人。1946年5月6日,瓦克斯曼让沙茨签著一份文件,说两人都以一美元,将专利权转让给罗格斯大学研究与捐赠基金会(Rutgers Research and Endowment Foundation (RREF))。这之前瓦克斯曼教授与默克公司曾签署过共同研发抗生素的协议,默克公司提供研发抗生素所需要的资金、试剂制作等援助,待抗生素申请专利时,专利权归默克公司所有。当瓦克斯曼确信链霉素是第一种有效治疗结核病的抗生素,便预见链霉素将成为拯救结核病人的神药而供不应求。也就是说,如果由默克公司独享专利生产权,必定会限制链霉素的生产速度和生产量,也必定使链霉素药价昂贵。若专利权归属罗格斯大学研究与捐赠基金会,不仅美国药厂、全世界的药厂都可以通过缴纳专利使用费而获得制造许可。沙茨明白了瓦克斯曼教授的意图,爽快地签了字。
链霉素发明专利书
沙茨于1946年离开瓦克斯曼实验室,去加州霍普金斯海洋站做博士后。一天,他们收到瓦克斯曼寄来的500美元支票,非常感动,因为那时维维安已经怀上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正需要花费。之后,沙茨又收到瓦克斯曼教授寄来的两张支票,每张500美元,随着寄来的支票,瓦克斯曼教授却提醒他别忘了交纳所得税。沙茨产生了怀疑,因为在美国,一定额度内的馈赠是不需要报税的,况且在他第一次收到瓦克斯曼的支票时就表示过,待经济状况好转,会如数把钱归还恩师。不久,沙茨又接二连三收到瓦克斯曼寄来的日本、新西兰、加拿大等国的专利许可协议书,让他签字,但没有说明是否有利益分成。
直到这时沙茨才注意到,从1948年8月21日批准的专利文档开始,所以的文件或文章署名都从沙茨在前,瓦克斯曼在后变为瓦克斯曼在前他在后了。还听说瓦克斯曼从默克公司接受咨询费。于是在1949年1月22日写信给瓦克斯曼,提出鉴于自己在链霉素发现上的贡献和一贯署名的顺序,私下里调整,修正过来。还提到六年前,一同签署专利转让协议书,签名后,瓦克斯曼还握着他的手表示两人是链霉素的合作伙伴,转赠后都不会从中得到经济利益。在信中还无不动情地说,“你曾对我说过,在某些方面你如同我的父亲,确实也是这样,所有现在我在以儿子的身份给父亲写信,也希望您像父亲那样指教我。”
瓦克斯曼却在1月28日的回信中说:“你对链霉素的开发没有任何帮助,你只是分离和测试出了两个能产生链霉素的菌株,参与了一些细菌培养方法的优化和菌株测试工作。这在整个链霉素的开发生产中,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在 2月8日的信中,瓦克斯曼的口气更加强硬:“你应该清楚,在整个链霉素的开发中你一点贡献都没有,为什么觉得自己很无辜呢?我必须非常强烈地否认你对链霉素有任何特殊的权利,尽管你提出过,我也曾考虑过。”这时的瓦克斯曼完全忘记了当时是两个人一起申请专利,也一起签字放弃和转让专利权的。
随着链霉素在世界各地生产和广泛的应用,获救的病人越来越多,对链霉素的宣传也越来越广,常常有媒体、报社来采访瓦克斯曼教授,他也常被邀请去各地演讲。
1949年11月7日的《时代》周刊杂志封面图
1949年11月7日,瓦克斯曼登上了《时代》(Time)周刊杂志的封面。然而,杂志里的文章却使沙茨心里很不舒服,通篇没有提到他的名字,这会误导读者以为链霉素是瓦克斯曼教授一人发明的。更让沙茨气愤的是,他终于得知,瓦克斯曼在要求自己签署专利捐赠同意书前,就已私下与罗格斯大学研究与捐赠基金会签署了一份协约,可以分得20%专利费。那是多大一笔收入啊!
沙茨终于愤怒了!
他想到,当年若不是自己主动请缨,怎可能做链霉素这项研究?自己奋战的四个月中正值暑假,瓦克斯曼多数时间在外演讲或休假,没有一次来地下实验室关心过自己的实验进展,怎么链霉素就成他发明的了?
他想到,瓦克斯曼是他成功提取链霉素之后,才积极参与进来。当媒体纷沓而至采访报道时,瓦克斯曼仅在第一次约自己一同出席过,之后再也没让自己与媒体人见面。媒体人都是仅采访瓦克斯曼一个人,而这些采访报道给人的印象则是,沙茨作为瓦克斯曼众多学生中的一位,幸运地被分配到了测试灰色链霉菌的课题。这与事实完全不符。莫不是从那时起瓦克斯曼就在刻意掩盖我的功劳,夸大宣传他自己?
沙茨又想到,瓦克斯曼给自己的助学金是全实验室里最少的一位,迫使自己不得不去找免费住处。捉襟见肘的窘态,连请女友外出吃饭的能力都没有。就在自己去加州前,向瓦克斯曼道别时,瓦克斯曼还向父亲一样问起他们的经济来源,自己告诉他仅靠每月90美金的退伍军人补助费生活。当瓦克斯曼给他寄来第一张500美金支票,自己还感动不已,现在看来是瓦克斯曼独享巨额专利费收入,莫不是他内心不安或是可怜自己的生活拮据做出的举动?
这太不公平了,太不可思议了!沙茨决心要讨个说法、找回公道,他要争取自己应得的报酬和荣誉。
1950年3月10日,一张讼状送到了新泽西地方法院,沙茨指控“瓦克斯曼教授和罗格斯大学研究与捐赠基金会共同欺诈和欺骗”。
调查与讼词显示,时至当时,罗格斯研究与捐赠基金会已收到260万美元的特许权使用费,瓦克斯曼个人从中分得35万美元,课税后的实际所得是17万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