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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的“初心”

  自从成为一个写字的女子,我一直在遭受追问与质疑:像你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写作?

  疑问来自朋友、来自媒体,甚至来自文坛的前辈同仁。

  如果以文字变成铅字作为“开始写作”的标志,与写作的初次邂逅在十六岁。当地晚报的编辑到学校找了几名作文较好的学生,鼓励我们给报社投稿。我回到家中当即挥就两篇“作文”投进邮箱,没想到,几天之后,就在晚报上赫然刊登出来了!

  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文学还处于比较兴盛的时期,“作家”的光环还是耀眼的。我的惊喜和自得自不待言,每篇习作十元八元的稿酬也令我感觉收入颇丰!就此写得不亦乐乎。整个高中时期,长长短短发表了几十篇习作。

  十八岁那年父亲的阖然离世令我的人生裂变,从此在各种职业中辗转,时装模特、伴唱歌手、数据录入员、公交售票员……最后误打误撞考进电视台当了一名电视节目主持人。彼时刚刚进入九十年代,书店日渐门前冷落鞍马稀,电视却空前繁荣与兴盛。所以,我一根筋地准备一辈子跟着电视走了,至于写作,我那少年的“初恋情人”,在电视那强大而咄咄逼人的光环之下,显得那样黯淡、寒酸、和卑微,被我毫无心肝地抛诸脑后。

  笔一停就是三年。

  一个周末,我起床后心浮气躁,烦闷难耐。不知哪根神经发作,我翻箱倒柜找出久违的稿纸和钢笔,坐在书桌前,埋头一通奋笔疾书,一口气写出三篇散文。放下笔来,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本堵塞在胸口的那些芜杂的、烦闷的、乱七八糟的情绪随着文字奔泻而出,顿觉通体舒泰,心中一片澄明宁静!

  此时,我才明白,写作于我,就如同面包和空气,完全是一种本能需要,离开太久就有饿死和窒息的危险。于是,白天我依然是那个风光的主持人,到了夜间,我便净衣素面,端坐于书桌之前,在文字的天地里驰骋、遨游。

  那时候,我戏称电视是老公,是职业,需要全身心去投入与付出,而写作是情人,无任何契约与责任,无任何功利的色彩,纯粹因为喜欢而走近它。

  1999年,我的第一本小书《紫色情怀》出版后,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因为在大多数人心中主持人就是个花瓶,而这本书至少证明了我不是一个花瓶。

  2002年,我离开家乡去北京。当时的我正值而立之年。我决定暂时放弃电视,投身写作。那年清冷肃杀的大北京,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小屋,是我梦开始的地方。

  我不再需要华丽的服饰,漂亮的妆容,不再需要外出、社交和任何形式的做秀。我极少外出,极少见人,极少装扮,极少应酬,没有进入任何一个圈子,也不参加任何形式的集体活动。我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隐没在繁华喧闹

  的大北京。独立阅读,独立思考,独立面对自己的灵魂和内心,独立用文字去表达。

  一个习惯了被人群簇拥的人,为什么可以远离一切的繁华与喧嚣,彻底地安静下来,选择写作这样一项看起来最为清苦寂寞的工作?这个问题,我长久地被记者问道。

  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体虽禁锢在一方小天地里,我的心灵却前所未有地自由和奔放!每天每天,在文字的浪尖上跳舞,我感觉自己灵动妩媚,清新飘逸,仿佛有一个新的自我从旧我里飞出!

  北京的四年,我称之为“隐居时代”。就像古书里的侠客,闭关于深山老林,离群索居,独自修炼。

  至此,与写作长达近二十年的“爱情长跑”似乎总算以完满的结局收场,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是,我还是愿意与写作做终生的情人。如果把写作当成工作,当成职业,我会否觉得自己得到太少,而付出太多?会否觉得自己名气还不够大,书的销量还不够多?会否觉得自己一定要获得某个文学大奖,获得某种名声和地位,否则就灰心沮丧,气急败坏,夜不能寐,最后彻底对写作丧失信心和兴趣……

  不,我不愿这样。我提醒自己,永远记得自己写作时的“初心”——最初那一颗本真纯净透明的心。不要因为凡尘烟火,柴米油盐而让它褪色、变质。

  我想,当我离开人世后,不管是否能留下声名,我的灵魂必会与写作合葬。

  这是宿命。我信。

  (原标题:写作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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