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于找一个避雨的地方,左顾右盼时望见了工地一角的一个帐蓬,破破的,在暴雨中发挥它的作用,我不知道里边有什么,但它却使我伫立雨中,久久地注视着它,不愿离去,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我的思想刹那间凝固在回忆里。
在我读初中时,父亲的单位精减裁员,父亲没有文化,没有技术,有的只是老一辈人特人的诚实、勤劳、认劳认怨,父亲理所当然地下岗了。母亲年轻时过度劳累,身体一直不好,在父亲下岗前又患上了脑血栓,虽然能够自理,但重一些的体力活是无法再做了。
父亲的工资是全家人的支柱,但我们不得不面对现实,父亲真的下岗了。下岗后的父亲没有任何的怨言,还带着往日的笑容,但我能从父亲喝酒的姿式和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他心里的压力。
父亲四处打听哪需要人做些零活,我和姐姐谁都没有提过退学,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是支撑父亲的希望,赚到再多的钱也不如真真正正地学到知识更让父亲高兴。
98年发洪水的时候,家乡西边有一座桥被冲塌了,市里派来了工程队。在公路段工作的二叔找到父亲对他说:“工程队晚上需要一个看东西的,一夜15元钱,问他去不去?”父亲高兴地摘下帽子甩了几下,说:“去,去,当然去。”就这样,父亲找到了下岗后的第一份工作。我站在一旁看见父亲高兴的样子,心里酸酸的。
父亲对我说:“姑娘,走帮爸爸盖房子去。”父亲扛了几根短木头放在了车上,又拿起了家里下雨时盖在驴车上的一起雨布,赶着车,拉着我,一路哼着小调到了要修的桥那。几根柱子一支,雨布往上一遮,四周用石头和土一压,父亲临时的家就搭好了。
我说:“爸爸,这不冷吗?”父亲冲我笑了笑说:“爸爸的身体不怕冷,再说有啥冷的,过去冬天出门在外有时还得露宿街头呢。”与父亲回去时,坐在车上,我一直望着那顶帐蓬,它很破,很矮,四周全是树,它怎么能当家呢?父亲将怎样在那里渡过无数个夜晚?
父亲每天下午早早地就去工地,因为偶尔会捡到一些能卖钱的东西或干一些零活。放学后的我会去给父亲送饭。每次父亲都会早早地站在帐蓬门口,接过我的饭就会叫我回去,从不说让我进去坐坐。
一天,送饭的路上下起了雨,天阴得一片漆黑,风刮着路边的树时发出一阵阵可怕的声音,我的心里害怕极了,不由得加快了步伐。雨没有因为我的怕而停止反而越下越大,我一边走一边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突然,远处有一眯微弱的光,使我感到了温暖。我知道,那是父亲的信号,是父亲的心,我把饭更紧地抱在怀里。
到了父亲那,我哭了,父亲把帐蓬拉向两边,蹲在门口,手里拿着手电,手电上套着一个塑料的食品袋,而雨水已经毫不客气地流进了帐蓬里,地上湿了,那张父亲每晚睡觉时铺在身子底下的破褥子也已湿了大半面。父亲接过饭说:“还是姑娘好,知道心疼爸爸,瞧这饭还热着呢。”
父亲第一次让我进了他临时的家,让我坐在那没有湿的褥子上,尽管我的个子很小,但坐在那依然得低着头。父亲蹲在那,弯着腰,穿着被雨水打湿的破衣服,我分明看见父亲冷的打了几个寒舍颤,但他却说一点都不冷,心满意足地吃着饭,脸上是的笑容。
灯光下,父亲真的老了,在我不经意间白发已经悄悄代替了黑发,我又不多少次对父亲的不经意呀!
雨渐渐小了时,我踏上了回家的路。父亲明明知道我会害怕,但他没的提“送我”二字。他说:“姑娘,你尽管往前走,父亲的光会一直照到你走进家门。”我明白父亲对工作的责任,我更能理解父亲真的希望她的女儿会长大,会有勇气面对黑暗。
我没有害怕,因为我心中有一盏灯,是父亲为我照亮的,是永恒的父爱。只是一路上我都在流泪,在我觉得父亲看不见的时候无数次回头去看风雨中那顶破帐蓬。
我和姐姐在父亲的养育下长大了,学业有成然后有了工作,却都选择了远离父母的城市,父亲从不说过多的话,我们能读懂他的每一次沉默,我们在他的沉默中学到了面对生活的勇气,懂得在在困难面前要坚强的信念,学会了要做一个正直的人。
我们感激父亲,却从不对他说谢谢,因为他不需要;我们孝敬父亲,却从不给他太多的钱,因为他要的只是我们、平安、幸福。
每次过年回家,父亲就会拿出存放了许久的家里树上结的水果,找出夏天晾晒的鱼干、肉干,给我们做着吃。我们总说那些东西我们能吃到,但父亲会笑着说:“那弄的不地道。”是呀,那怎么能和父亲弄的比呢?
我们给父亲买了新衣,买了收音机,父亲见了着村里的人就会说:“看,这是我姑娘给买的,孩子们孝顺着呢。”父亲总是会在村里人一片赞扬声露出灿烂的笑容。
风雨中,注视着那顶破帐蓬,不肯离去,那里包含着父亲浓浓地爱。母亲常常对我说你要记住你爸爸的腰疼病是怎么落下的。谁说只有血浓于水,有了,有了真爱,水一样会浓,会变得甘甜可口,会变得伟大。因为我的父亲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他是我的继父。父亲一生没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但是我请父亲相信,我们会是您的骄傲。
(原创作者:停电前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