钛媒体注:7月28日,华为旗下微信公众号“心声社区”发表了一篇名为《任总在新员工入职培训座谈会上的讲话》的文章。面对新员工,任正非并没有讲太多关于华为业务层面的东西,而是讲了中国文字改革的故事。
从复旦大学教授周有光坚持不懈的进行汉语拼音的改革、改良,到汉字在近、现代经历的两次重大危机,以及汉字在国际化道路上遭遇的坎坷和困难,任正非的演讲涵盖了汉字在一段时间内的艰难成长。
作为在入职培训座谈会上的演讲,他希望新员工能够学习先辈们的精神,要自己最优秀的一面充分发挥。他希望基层员工能够踏踏实实努力工作,中高层以上的干部要学习一点哲学,因为哲学是人生的罗盘。
(钛媒体编辑张霖综合报道)
下为任正非演讲全文:
任总在新员工入职培训座谈会上的讲话
2017年7月12日
大家要我讲一讲,我不知对新员工讲什么好。我一讲道理,大家就会说我说教,那我除了会说教,我还会什么呢?想来想去,讲个故事吧!就讲讲中国文字改革的故事。有些故事是我多年前听说的,如有不对的地方请大家谅解,说得对的就给你们年青人做个引子,你们自己再去认识。不对的地方就算八卦了,因为我没有时间去核实。
一、“汉语拼音之父”周有光
今年年初,复旦大学教授周有光先生去世,他过112岁生日的第二天,就发病,第三天就去世了。我看了一些关于他的书籍,深有感触,就从周有光的汉字改革说起。
周有光是我国著名语言学家,他早年专攻经济,近50岁时才转修为语言学家。抗战时他没钱,带领全家逃难途中写新闻稿来赚取稿费,稿子写多了,对语言产生了兴趣。抗战胜利后,周有光被新华银行派往欧洲工作,他发现欧洲人对字母学很重视,于是买了许多字母学的书籍,利用业余时间自学。
新中国成立后,周有光受邀担任汉语拼音方案委员会委员,参与汉语拼音改革方案,为国家做出了重要贡献,被誉为“汉语拼音之父”。有些人不服气,认为做出贡献的不止他一人,几千年来,数千文人都在立志改革中国文字和语音的统一,并给汉字注音。
现代人发明注音字,还用国际音标注音等,但到现在为止,汉语拼音是最简明、最方便的。大家不要嫉妒,不要把“之父”看成唯一,还可以有“汉语拼音之爷爷、叔叔、姐姐……”,很多人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但周有光完成了如足球的“临门一脚”。
同样,也有人对袁隆平的“世界杂交水稻之父”有意见,认为最早提出杂交水稻的是美国人Henry Beachell,而且中国研究杂交水稻不只是一支科研小组,有人还在他的前面。高产杂交水稻的关键是发现了雄性不育株,这也是他的学生发现的,为什么要称他是“杂交水稻之父”呢?因为袁隆平在研究中,攻克了“制种关”,摸索总结制种技术成功,给中国产生了大量粮食。
从产粮食这个角度来看,他应该是“杂交水稻之父”。人类社会就是这样在混沌中摸索出来的,历史上还有很多科学家,即使没有做出太多成绩,也是伟大的。不要追求什么原创发明、自主创新,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作出成绩才是伟大的。今天你们很聪明,因为前人的智慧结晶传授给了你们。
屠呦呦从植物中提取了青蒿素,是抗疟新药青蒿素的第一发明人,获得了诺贝尔奖。这也不是她的原创发明,屠呦呦说是从古书上看来的。她领导科研组系统整理历代医籍、本草,收集二千多种方药,归纳编篡成《抗疟方药集》,又从中选出200多方药,以现代科学组织筛选,用乙醇从青蒿中提取青蒿素,不断改进提取方法,终于在1971年发现了青蒿素。
因此“原创发明”、“自主创新”这些名词在哲学上有局限性,希望新员工有开放的心态,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前进,哪怕只前进一毫米,也是功勋。如果总说从头做起,那是耗费公司投资,应该降级。
二、汉字的两次危机
第一次危机是清末民初社会现代转型时期。晚清半封建半殖民时期,人们思想落后,如果有人去给农民照相,他还会拿棍子打你,认为把他的灵魂拿走了。洋务运动失败后,知识分子开始反思,文言文的表述复杂,无法普及民众。当时欧洲的莎士比亚文学、音乐、绘画……兴起,其实对欧洲是一场哲学的洗礼,通过哲学统一人们对事物的认识,所以欧洲文化素质较高,促进了工业革命取得成功。
俄罗斯叶卡捷琳娜二世执政期间,大量引进西方的绘画、音乐、舞蹈、哲学……,对旧文化是一种冲击,也是一种解放,所以俄罗斯率先工业化,比当时慈禧太后执政的清朝发展快。俄罗斯修了东西向的铁路,我们就有了瑷珲条约的耻辱。
清末维新运动,开始有意识地提倡白话,兴起称为“新文体”的“通俗文言文”。上世纪初期,提出“文学革命”的口号,新文学的特点是采用白话文体,为现代工业发展起到一定作用。
当然,我们采用白话文,并没有否定文言文。直接、写实是白话文的第一优点,也比较快的能反映科学、技术、社会进步名词的表述。文言文如何表述“蓝瘦香菇”、“喜大普奔”呢?否则,今天无法用文言文描述日新月异的进步。小国、少数民族进步慢,源则语言、文字跟不上社会进步。
当时中国的经济、军事和技术都非常落后,知识分子反思为什么落后,其结论是:经济落后,是因为教育落后,教育落后是因为汉字“繁难”,难认、难记、难写,当时知识分子想当然认为英语好学,一学就会,学语言根本就不花什么时间和精力,而汉字太难学了,所以中国的文盲很多。
解决的办法就是改革汉字,当时设计了几十种方案,有些就是后来电报(汉字编码)和速写的前身,但更多的是拼音化方案,也就是废除汉字。鲁迅私下里给朋友的信中甚至说“汉字不灭,中国必亡”这样的话。一直到50年代初,汉语走拼音化文字道路还是主流观点。不光文字改革,语音的改革也是成功的,普通话已遍及中国。
第二次危机是电脑时代。八十年代,我刚到深圳,电脑刚刚兴起,我感到巨大焦虑,感觉中华民族要被时代抛弃了,因为电脑是英文输入,汉字怎么办?后来,王永民发明了“王码五笔”,非常伟大,让我们看到了中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