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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聊城作家范玮:写作能弥补生活中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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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范玮

与莫言合影

作代会期间,范玮与莫言的合影。

齐鲁网聊城12月11日讯(记者 左新新 赵志鹏)11月30日至12月3日,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中国作家协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聊城市青年音乐家张小军和青年作家范玮作为聊城代表参加,这也是聊城市首次有代表参加此项全国文艺界盛会。

范玮,聊城市东阿人,经商,业余作家。代表作有小说《太平》、《孟村的比赛》、《刺青》、《出故乡记》等,多篇作品被《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等选载。曾获山东省泰山文艺奖,中国作协会员、山东省作协第二批签约作家、聊城市文联签约作家、聊城市作协副主席、齐鲁文化之星。

记者:您是什么时候开始写作的?选择这项事业的初衷是什么?

范玮:从高中时期开始写作。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职业作家,是业余爱好。之所以写作,是因为感觉生活中有许多缺失,而写作能够补足那些缺失。人在生活中“挣扎”,可能会遇到不如意、不满,通过写作的想象力,能够与生活中的不如意进行对抗或者与生活的不满达成和解。

记者:在这二三十年的写作生涯中,写作让您第一次感受到成就感是什么时候?

范玮:写文章,最重要的不是发表。具备了写作的能力就是具备了做梦的能力。一般人晚上做梦,而写作者白天也会做梦,有梦想就有希望。坎贝尔曾说过,“神话是公开的梦,梦是私人的神话”,它会一直指引着你。

如果按另一套标准来判断所谓的成功,那是94年或95年,我第一篇处女作《老元和老田》发表的时候。当时是寄给了《芒种》杂志,它是中国文学期刊“四小名旦”。稿子寄给杂志后,编辑非常喜欢,给我发了两篇,并配了一篇评论。小说发表后被人民出版社的一个选刊杂志选载了。对于一个年轻的作者而言,也是很幸运。

与毕飞宇合影

范玮与毕飞宇合影

记者:您的小说写作灵感一般来自哪里?有哪些故事是取材于聊城或者东阿本地的?

范玮:所有的写作都离不开自己的生活经验。作者更多是调动了自己储存的记忆和经验去写作。我曾举过一个例子,“小说的材料和你的材料是一个转世的关系。你的材料是小说前世,你把你的经验转世成为小说作品”。

我前期的小说都是写现实的东西,几乎是照搬生活。后期就发生了变化,因为对小说的认识改变了,认识到一篇小说必须经过情感、思想方面形式化的处理。小说的现实不是真正的现实,它更多的是在写可能、写存在。生活中的现实和文学中的现实是不一样的,现实从哪里结束,小说从哪里开始。

一个写作的人离不开故乡,一个作家无论怎么写都是在写自己。米兰·昆德拉说“ 任何时代的所有小说都关注自我之谜”。这个“故乡”不仅仅是地理意义上的故乡,但故乡与个人的关系肯定是血肉相连、无法割裂开来的。早期的作品,如《出故乡记》、《老元和老田》、《玩笑》、《黄瓜园》,还有后来的《东野湖》,大部分都是在写故乡。

记者:您认为写作在您的人生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有没有哪些经历,对您的写作影响比较大?

范玮:写小说对我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它之于我,就像宗教。没有宗教心会乱跑,它能把乱跑的心拽回来。

印象中,对我影响比较大的事有两件。一是对写作认识的转变。我原来写的是照搬生活的小说,有一年在河北采风时,我的一位朋友,获过鲁迅文学奖的李浩,他做了一个十分钟的交流发言,那对我来说是天翻地覆的十分钟,它颠覆了我十几年来的写作观念。回来后,我就开始读书,去写理想的小说。一年后,我把作品寄给李浩,他果然很满意,那本小说,就是《刺青》。

还有一件事就是省作协的签约,我是省作协第二批签约作家,签了三年。我原是个“低产欠收”的写作者。可签约作家不允许低产,每年必须有12万,相当于是原来十年的写作量,这既是压力,也是动力。在这期间,写作上也实现了“质”的突破,《太平》、《出故乡记》等许多作品被评论家评述、被中篇小说选刊转载。

记者:您的主要职业是经商,在很多人的认识中,商人和作家这两个概念离得很远,您是如何在这两种角色中平衡的?

范玮:写作离不开生活,经商就是生活的一种。写作不是纯粹书房中的事,你不了解这个世界,又如何去更好地表现它。写作要扎根基层,而我就生活在基层。经商与写作,两者并不矛盾,反而是种优势。文学创作首先来自于生活,但更重要的是脱离生活,去抽象概括,那就是思想上的概念了。

与苏童合影

范玮与苏童合影

记者:这次作为聊城代表去参加全国作代会,能否分享一下您的经历和感想?

范玮:大会上,习总书记的讲话既可看做一篇理论,又可视为专业的文学作品。他说,“面对生活之树,我们既要像小鸟一样在每个枝丫上跳跃鸣叫,也要像雄鹰一样从高空翱翔俯视。”这其实说的就是艺术与生活的关系。小说只写生活肯定是不行的,还要有抽象概括的能力,这是一种高级思维活动。

再一个大的收获,就是与同行作家们的交流,身边都是大家名家,自己被巨大的文学氛围包围着。比较幸运的是和莫言的接触。我内心里把莫言当导师,虽然以前没有近距离交流过,但从心灵、情感上,有很多东西能够和莫言达成呼应。我的一篇小说《像鱼一样飞》,很多评论家就说很像莫言的风格。

作代会期间,一个休息间隙,我走过去与莫言交流,莫言一听我也是山东来的,就说“坐下聊吧”。还有一次是在餐桌上,我向莫言求证了件事儿,“他之前是否来过东阿”。早在几年前,东阿阿胶的一位朋友告诉我莫言到过东阿,但还不能确定。我向莫言求证此事,他说“到过东阿,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东阿是个很美的地方,让人记忆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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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内心把莫言当导师,但更愿意把他当成“大叔”。莫言把马尔克斯、福克纳当做导师,他去福克纳家乡时,就叫了福克纳“大叔,你好吗”。这源头是一致的,我们都被魔幻现实主义所吸引、所折服、所着迷。

其实在写作风格上,我有意识的不向魔幻现实主义靠近,所谓内心的亲近,并不是非要和它一样。就像莫言拼命的要躲开马尔克斯,他曾经说“马尔克斯也好,福克纳也好,就好像两个高炉一样,焕发出灼人的力量,我们自己是冰块,一旦靠近了就会被蒸发掉,什么也剩不下”。太“着迷”,反而容易迷失自己,莫言之于我,也是如此。

范玮书房一角

范玮书房一角

记者:您在写作领域其实已经取得了许多成就和荣誉,但却常常将其归功于“幸运”。那在您看来,这些所谓“荣誉”、“奖项”,是否会给您带来些影响?

范玮:与其说是“作家”或“小说家”,我更愿意称自己为“写作者”。不是说得了奖、获得了荣誉就能说明你写作好。一个写作的人应该对自己有着清晰的判断,无需用一个奖项来证明自己的分量或到达程度。一个好的作家,应该非常清楚,荣誉带来的更多的是外部世界的改变,而写作者的内心是没有什么变化的。一个写作的人,应该时刻保持对外部世界的好奇,否则很难写出好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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