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州江永县这块古老的土地上,有一座风貌古朴幽静、个性鲜明的古老山村,它就是静静隐置在县城西北都庞岭与冉水之间的桐口村。在这座古老山村,著名的“永道古驿道”穿村而过,雄踞在古驿道上的桐口关则隐逸于风景秀美的香炉山,自清顺治便扼守着永明县与道州的咽喉,清悠的冉水由此静静流入湘江。
我们来到桐口关了,入关口,但见数块汉砖散布在由卵石与青石铺成的古道旁。桐口关左右侧的桐口村,古屋斗拱飞檐,凤鸣阁高耸村前。桐口关处在群山环抱、清泉绕流的香炉山上,山顶一块硕大的平地和山腰马道都留下兵士挖凿的旧迹,山脚护龙桥侧横卧的半截残碑“上通永明大道下达道州旧途”字样清晰可辨。而那与桐口关生生相依的桐口村,它那融入山的村落布局,谨严和谐;现存的三十余座灵巧多变的山地古建筑沿山势高低而筑,鳞次栉比;蛮石原木建造的房屋、山石铺砌的陡峭台阶和街巷,朴实厚拙,色彩斑斓;古山村那诗情画意的山水风景、古朴的建筑艺术、文情脉脉的楹联雕刻,无不体现桐口村人爱美求美、追求文化的向往。
桐口村在明清期间有卢德渊、卢裕、卢申、卢全和卢秉敖考取举人和进士,这么一个位居古道旁的七百人小村,共考取了三十五个举人和进士,足见其重视耕读和儒道伦理精神养身齐家的“忠厚传家”思想。卢氏祠堂荫庇的每一座古建筑墙上雕刻的“泰山石敢当”,记载了桐口村对桐口关根治匪患与天灾的坚不可摧的信念。
桐口村的先人自唐代从山东兖州府曲阜迁来,属百越民族后裔,鸟为其图腾,因此把村前所建的文昌阁命名为凤鸣阁。凤鸣阁除包含一般文昌阁倡导文风之意外,另还有镇邪、唱歌之意,这或许是百越民族的独特之处。凤鸣阁及江永县境内的三十余处文昌阁、多处古村落、十余座古亭中的飞檐及石刻与木雕,图案绝大多数为凤,这一点却不难让人对流传江永境内的女书的起源产生另外一种猜想:在已远的年代里,永明一带妇女的地位极高,因而在造字的时候由妇女说了算,女书会不会就是这个时期由永明妇女创造并在永明一带使用的一种古老文字呢?而这种通过强势且留下过于明显女性痕迹的文字又被社会地位越来越高的男性所统治的社会所废止?
永道古道建于汉唐时期,约两千年历史。古道自北面的桐口关到与广西恭城交界的龙虎关,全程六十多公里,穿越境内五十多座村庄。沿途古村、古树、古井、古桥、古碑、古戏台、古庙、古亭随处可见。古道经过人踩马踏、水冲车碾及历史风雨的洗刷,虽卸下了历史所赋予的责任,已隐置山水田园,但它那或隐或现的身影,仍让人无法忘记其对历史与未来的承载。
出桐口关沿古道南行数公里,我们走进了一个叫王家大院的残存门楼,见到倒塌的过道内长满了杂乱的水草,苍凉之感袭上心来。建筑是民国时期的建筑,但这个原本姓周,后被皇上御封为王姓的村落却没有出过一位进士,而与其毗邻的何姓,则在宋代时出过两名进士,明代更是出了两位尚书,到了清朝,村里的二十四名进士则让这个村庄更生耀眼光芒,这个村的门楼前,至今还保存着村民们为每一名进士立下的进士碑柱,共二十八根,以告诫子孙不忘祖先所带来的荣光和励志奋进的精神。
天空依然是原来的那片天空,大地依然是原来的那片大地,而古路与行人却不同于从前了。踏着这条千年古道的旧迹,望着天地间那一片永恒的蔚蓝与苍翠,几多感慨沧海桑田般翻涌于心头。过道一亭往潇水与珠江发源地马蹄古村这段古道时,那蛮石堆垒的山、那山顶站立着的仿佛身披铠甲的兵士般的石头,同天地间那片蔚蓝与苍翠,几千年来忠诚地守卫着这块土地上世代繁衍的人们,尽管万分孤苦也不曾动摇。
沿古道来到谢沐河的上甘棠村。上甘棠村的两座亭子在“永道古驿道”上最具代表性。村口的月陂亭是由一块天然巨石略加修饰而成的,亭内石壁的历代石刻二十六方。在这座亭内,最早的碑文是唐代周如锡的读书诗。周如锡被贬为道州参政,其十五子周宏本年幼到上甘棠立宅。而最有历史价值的碑刻则属文天祥所书“忠孝廉节”,上甘棠村人在这些儒家伦理思想的熏陶下人才辈出。过月陂亭后,是立于田畴中的寿萱亭。至近处看:从地脚至墙体,均由一色经过精凿细磨的方青石砌成,只在亭子顶,木条椽皮,黛青瓦面,亭内两侧墙体各嵌有一面青石碑铭:东墙碑刻为“慈悲佛母八十一个他字歌”;西墙碑刻是署奉政大夫周际隆和光绪三十三年等字样。当地人说,在此亭歇息后,往南便望广西而去了。永明古道,素有十里一亭之说,志书记载永明有旧亭四十四座,多数却已坍塌,而保存完好、至今仍为行人赞叹者,只有月陂和寿萱二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