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汀把蚂蚁拼车600万美金融资协议摆桌上,“投资拿到了,产品你也看了,要不你给我导流吧。”程维顺手把协议塞进抽屉,说“这个不需要了,我给你投一千万。”半小时后,程维改了主意,“给你一千万也花不了几天,滴滴现在一天就要花几千万,要不你来我这里吧。”
“变态学霸”陈汀连续六次创业成功,吸引了程维。陈汀“糊里糊涂来了滴滴,600万美金融资全退给了投资人”。
“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就被程维拉来做了两个月的助理,还是男助理。”陈汀不服气,“他答应我做拼车的,来了跟别人介绍我是他助理。”
过了两个月,程维问他,“你有什么感悟?”他说,没有。
忽悠陈汀入伙,程维有自己的打算。2014年年初程维就在策划做专车,但是没做起来。原因很简单,一边是出租车业务各种调整,一边在跟快的打仗,他无暇分身。
“当了两个月助理,我只想尽快逃出他的魔掌,让我做专车也就做了。”2014年6月,陈汀开始操刀专车业务。“合并梦想,这是程维最牛逼的地方。”
和程维的第一次见面,滴滴巴士事业部总经理李锦飞印象深刻,“滴滴还在中关村e世界。一层到三层都是卖场,最上面是仓库。楼道黑不溜秋,没窗户,通风非常差,一进去很闷很压抑。
来滴滴前,李锦飞的创业项目(车载智能硬件)已经估值1亿美金,去年3月还是一门心思就想把公司做起来,到年底碰到金融领域的政策红线,产品上线第二天就被喊停。“那时候才有深刻理解,做成一件事情需要突破哪些困难,获取哪些资源。创业的人都是有梦想的,程维一直讲合并梦想。”第二次见,滴滴已经搬到得实大厦,在程维办公室,两人画了滴滴的战略版图,程维说,“巴士业务还没有负责人,你来做吧。”不到一个月,李锦飞解散公司加入滴滴。
对于大多数公司而言,能够真正团结人的是收益和胜利,而不是梦想。滴滴不大一样。既会画饼,又会打鸡血,是程维最大的自信。
事实上,程维的Offer并没有让人难以抗拒的特别待遇,薪水在互联网圈也不算诱人,“基层员工期权不高”,但有一种独特的工作氛围:在折磨人的压力和恐惧下,所有人都比职业生涯中任何时候更玩命工作。陈汀告诉我,“这里是没有周末的,周会、月会、部门会就占满整个月,到了下个月再重复。”
在同学眼中,他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准确捕捉到身边人的情绪,除非他刻意忽视。采访结束时,程维问我,“聊完所有高管,什么感受?”我没多想,“年轻,简单。”他反问,“真的简单吗?”
其实不然,程维身后集结了一支堪称豪华的团队——张博,首席技术官(CTO),曾被程维赞为“上天派来的天使”。柳青,从COO到总裁,原高盛最年轻的董事总经理,主导滴滴7亿美金和30亿美金巨额融资。李建华,首席发展官,从司局级干部转战创业公司。朱景士,战略副总裁,两个月融资7亿美金是他加入滴滴前不敢想的。
程维常说一句话,“每三个月,滴滴就是一家全新的公司。”在他眼中,今天的你和昨天都是不一样,是全新的。“格局很高,但很多时候又很接地气。”李锦飞是产品经理出身,俩人经常对着一个页面聊功能,具体到一个文案怎么写、一个文字怎么放。
任何时候,程维的能量值都是满格。“外表是他的修炼,他可以很柔软,这是情商。但内心很彪悍,他有一颗冠军的心。”杨建宏说。
程维出生在江西上饶铅山县的普通家庭,因高考漏答数学最后一页考题,被调剂到北京化工大学念行政管理专业,连他自己都奇怪,“化工大学怎么会有行政管理专业。”他的大学与旁人无异,打打球、逃逃课、恋恋爱。毕业后卖保险、足疗店打工,前前后后换了七八个工作,也与刚毕业的迷茫大学生没有差别。
手持简历闯进阿里巴巴HR办公室,改变了程维的命运。六年后,程维当上阿里巴巴B2B部门最年轻的区域经理,王刚(滴滴天使投资人,当时还在阿里)想挖他去支付宝B2C部门,他马上要结婚,很犹豫。“你刚有多少身家,就想过小日子了?”王刚把他生拉硬拽到了杭州。
骨子里,程维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但是面对陌生领域时常没有安全感。
和程维聊天,你会觉得他是一位50岁的老男人,心理年龄远超实际年龄。当然他也有性情的一面,他和团队一起喝酒,就是释放压力、嬉笑怒骂的时候,只有这时,朱景士才会看到一个32岁年轻人该有的一面。“有些人喝酒是为了应酬,有些人喝酒那一刻是享受,他属于后者,我属于前者。”
在阿里浸淫八年的程维,产品和营销能力没的说。但是融资是他的软肋,当初看到柳青的时候,程维眼睛冒光。“柳青加入后,我们的草根阵容一下子变成豪华阵容。”
“两年多以前,他见投资人还会脸红。见到投资人不讲话,都是我帮他讲。”朱啸虎说,他很聪明,这两年成长很快。当初我建议他请一些强人,他挖来柳青,我想都不敢想。融资从7亿美金到半年后的30亿美金,估值从合并后的50亿美金到165亿美金,程维经历了过山车般的刺激。
“两周前,我跟马化腾去和地方政府领导谈合作。第二天中午吃饭时,当地书记问马总,你们在滴滴占多少股份,也太重视了。马总说10%吧。”听他这么说,程维受宠若惊。
三年时间,程维已经迅速地从一个BD经理成长为眼光独到,能纳贤用人,能应对复杂局面的年轻CEO。不但能驱动庞大的团队,还能协调各大股东的关系,把董事团结在周围。他仍能保持冷静,时不时自我调侃:“我们是被催熟的,样子有点胖,可能是水肿。”
两个多月前,柳青因身体原因离开休养,着实给了程维不小的压力。这个过度竞争的市场,人性被无限放大,“柳青离职”的传闻甚嚣尘上。12月2日,程维当面向我们否认了此事,“柳青在元旦就会复工。”当被问及“是否压力更大”时,他说,压力大是必然的。
滴滴首席技术官张博说,“三年来,几乎天天都在打仗”
去美国治疗之前,柳青参加了10月份的“在路上”会议(中高层管理者月度会议)。除了嘱咐同学们“汇报关系不变,记得写周报,等着我回来”,她还讲到,生病这段时间开始在想,要不要休息了。但最后选择是,如果人生没有所追求梦想与事业,她就不是柳青了。
创业之后,程维努力像一个成熟的企业家那样去思考——周末开会,定期复盘。朱景士说,滴滴内部机制非常有狼性,“事业部总经理每个月有一个标准的排名,最差的总经理要被罚三万块月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