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迅网德迅网德迅网

及物的散文诗写作(2)

及物的散文诗写作(2)

在干瘦的砖缝间,些许的泥土,喂养着它一季又一季的枯荣。

风中,雨中,阳光下,无数的眼光里。冷暖自知。

每年春节,我从他乡回来看它,都在不经意间添了一份牵挂。

其实,一个普通个体的前程,卑微却无需悲悯。一方水土,一寸长成,一世挣扎,与别人无关。

在异乡,我也是这样活着。

——(《活着》)

值得注意的是,从人与动植物的相关性切入,是“以我观物、物皆着我”之色彩的做法。这里,诗人将主体情思投射到老屋的墙角的“一株草”,使人与物巧妙榫接,情绪得到进一步强化。“在异乡,我也是这样活着”,巧妙而准确地传递了诗人心意与情绪的重要目标。

由此可见,孙善文的散文诗写作是“及物”的,但他的“及物”又没有像当下某些诗人那样泛化“及物”,毫无节制地让“物”大量地涌入,致使诗歌在“日常”化的同时“审美”一维被削弱。孙善文注重散文诗的对象选择、精神提升和艺术品质坚守,因而能较好地完成日常现实向诗性现实的转换。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他的散文诗里还含有大量的小说化的叙述片段:

七十岁的父亲跟随我进了城。菜园子留在故乡,他却不忘菜篮子。

不远处的宝安五区市场,像他当年的自留地,忙碌着他的每个清晨。他用皱纹掩饰的眼睛,巡检着每一个菜摊,寻找与季节一起生发的植物,激情讨论每一个鲜甜香脆的细节。

年轻的蔬菜让苍老的父亲精神焕发。

——(《父亲的菜篮子》)

这首散文诗同时具备诗的凝练品质和散文的生命体验细节。诗中有“菜园子留在故乡”的叙事交代,有“用皱纹掩饰的眼睛,巡检着每一个菜摊”的动作特写,场景的呈现,人物的神态,很容易让我们联想到罗布格里耶的小说语言样态。类似的还有《笼子里的兔子》等,这些作品并没因黏滞于具体人事而显得狭隘局促,相反,它们既有内容上的在场性、真实性和感受性,又有深度的寓言性和象征性,为读者提供了多维解读的诗意空间。

王家新在怎样写诗的论述中提出,“诗人一定要有一种体验的深度,对其表现对象一定要有一种精神贯注,一定要有一种直达事物本质的洞察力,最后,还要在写作中把一切化为一种刻骨的语言本身的力量。”孙善文借助动植物话语,建构了属于自己的散文诗美学。他把自己比作一棵“行走的树”,却又无时无刻不向往像鹰一样自由地飞翔。

从原点到归点,生命飞翔的过程,无论跃升或跌落,都为自然赐予的福音。

我为歌而来,沿途相逢的草木、飞鸟、昆虫、大河、高山,为生命奏起的歌,蓄意地鸣放对流。

氤氲的气流,翻腾着酸甜苦辣,却总是向着天空荡漾,续接光的趋从。

我扯开嗓门,并不是为虚妄准备。我的翅膀都已上色,如同太阳的光芒,渴望在大地上投射梦想。

我的生命在于飞翔。每个空间,每个音阶,每道光线,我都深深爱着。

——(《天空那只鹰》)

飞翔,不仅仅是诗人对生活之“重”的反抗,更多是诗人对精神层面之“轻”的追求。因为鹰飞翔的高度让其他鸟类无法企及,因此,鹰往往是孤独的。鹰的这种孤独正好契合了孙善文作为诗人的孤独感。“我的生命在于飞翔”,透过“鹰”的形象,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其实诗人在这里是借由鹰的飞翔表示自己的一种生活姿态,一种生命状态?作为诗人,保持独立的主体意识,才能抒写出真实的生命感受和生存处境。

穆罕默德说:假使你有两块面包,你得用其中一块去换一朵水仙花。谁说不是呢?当你追随着儒家的脚步,行走于世间忍受生活本身的荒诞与琐碎的同时,还需要向庄子借来一双心灵的翅膀,让灵魂得以自由地飞翔。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我认为诗人在行走与飞翔之间游弋,努力接近两个真实的自己:一个是在现实的土地上负重前行的跋涉者,一个是在梦想的天空中灵动的遨游者。

德迅网 » 及物的散文诗写作(2)
免责声明:本文来自互联网分享,不代表本网的观点和立场。